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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29:47 作者: 千載之下
    胡老闆打包票:「忘不了,那我先走了,你自個兒注意安全啊。」

    寶馬X6從人行道上疾馳駛去, 在前方路口匯入車流。

    「江北。」有人在喊他。

    江北認出了那道聲音,他尋覓了一眼,陳新宇夾克牛仔褲,周身落拓。大半年未見, 這人完全不是曾經的公子哥樣兒,褪去那層光鮮外衣, 現如今與這座城市裡勞碌奔命的上班族們並無二致。

    「有事嗎?」

    陳新宇捂手擋風給自己給了根煙:「一塊坐坐吧。」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咱倆之間沒必要拐彎抹角,我趕時間回家帶孩子。」

    陳新宇仰頭瞧了瞧天色,煙霧熏繞使他微眯著眼,半晌才說話:「你這日子過得挺滋潤啊。」

    「還行吧。」江北抬腳朝前。

    「周明你也不想管了,是吧!」背後是厲聲的質問。

    江北慢慢轉過身子,對上了那對別有用心的眼睛:「都死這麼久了, 我還能管什麼,陳新宇,我求過你多少次你心裡清楚,你呢,從來沒給過一次准信,現在我也想明白了,周明是你什麼人,你憑什麼要去管個不相干的人?沈慕南給過你好處吧,現在好處沒了,你就來找我揭他的底!」

    陳新宇甩下了那半截煙,用鞋底使勁踩摩,眼睛睨著江北,嗤道:「看來你不傻嘛,行,算我他媽的多事,他沈慕南,合該順風順水好事占盡了!」

    「逮著那人又能怎麼樣,肇事逃逸能判個幾年……」

    「是啊,肇事逃逸能判個幾年,他鄭子浩現在還滿世界逍遙呢,給你那倒霉前夫多燒點紙錢,我看這事就這麼拉倒吧。」

    一片梧桐葉子從枝頭飄忽著落在了江北腳邊,「別再來找我了。」江北輕聲說。

    「沈慕南從頭到尾什麼都知道,他壓根就沒打算幫你!」陳新宇不甘心地衝著江北的背影吼了出來。

    字字清晰,如同這個時節的乾燥天氣,兜頭蓋臉就是一陣刺疼。

    江北回來就上樓看孩子去了,屋裡開著暖氣,小丫頭撒腿在毛絨地毯上爬來走去,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玩具散了滿地。

    「洲洲。」江北蹲下來朝他伸出手。

    小丫頭眼睛一亮,腳丫子撒開蹣跚著過來,江北把孩子抱到懷裡,心裡陡生出溫熱:這么小的寶寶,得要多久的呵護才能長大啊。

    「今天下午睡了沒?」江北問照顧寶寶的阿姨。

    「三點鐘把她哄睡的,一直睡到五點多,晚上估計又要貪玩了。」

    江北給孩子拽了拽發皺的背心開衫,溫言道:「晚上你休息吧,孩子我來帶。」

    沈慕南還是吃過飯回來的,這些日子他在交涉一個工程項目,時有飯局,幾乎每天都是沾著酒氣進臥室。江北在床上陪女兒搭積木,五彩的小別墅初具規模,還差一個屋頂,洲洲一臉新奇地看著她爸爸的一雙巧手。

    「爸爸厲害吧。」江北遞給女兒一塊黃色長方體狀的木頭,「這個給你,你來放。」

    洲洲眨巴著眼,水靈靈地看著她爸爸。

    沈慕南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天倫場景,他扯開領帶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望著一大一小。

    江北眼皮子沒掀,直接對著那點暗影說:「孩子今天跟我們睡,你快進去洗洗。」

    小情人著一套藏青色棉質睡衣,領口微敞,露出大片的春色,沈慕南一時口乾舌燥,俯身在江北頰邊淺啄了一口:「晚上只喝了一小杯。」

    江北摟著孩子,眼睫毛輕微顫動了兩下,沒說話。

    「今天誰惹到你了?」沈慕南沒當回事地隨便一問,襯衫上的扣子解了大半,準備去洗澡。

    「陳新宇惹到我了。」

    沈慕南的手僵懸在了紐扣上,抬頭瞥了眼江北,嗓音低沉下去:「他又跟你胡說了什麼?」

    「沒亂說什麼。」江北摸摸小傢伙的一頭小捲毛,戲謔一般地說,「就是讓我防著你點,這人也奇怪,我們夫妻倆的事兒,他倒挺喜歡摻和,不過,誰心裡有鬼誰自己清楚。」

    沈慕南不做聲地看著江北,少頃,步伐邁出,淡聲道:「我去洗澡。」

    「哇——」小丫頭的哭叫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

    江北褪下小傢伙的紙尿褲看了一看,果然是尿濕了,「別哭別哭,給你換,自己尿褲子還敢哭。」說著抱起孩子,抬眼使喚幾步之遙的男人,「愣著幹嘛,去拿尿不濕啊。」

    沈慕南折身回來,慌手亂腳地去抽屜里找紙尿褲,江北看不過眼,聲音不覺高了幾分:「你在這兒找到明天也找不到,去孩子那屋翻翻。」

    本來解開的幾粒紐扣,男人又給馬虎地繫上了,他挾著一陣風出去,不一會兒就拎著一個紙兜子進來,三兩下就給孩子換了條新的,動作頗熟練。

    小傢伙已經不哭了,小臉微微皺著,一雙烏黑圓溜的眼珠子直直地盯著沈慕南,嘴巴里像抹了蜜,不停地嘟囔著「爸爸」。

    沈慕南一板一眼地說:「乖,以後不准尿褲子了。」

    江北抬眼看男人:「把你的乖寶寶抱衛生間去洗洗屁屁,她現在只認你這個『爸』,我陪她玩了半天,也沒聽她喊我一聲。」

    「我下的功夫比你深,群眾基礎好。」沈慕南笑著把孩子抱進了懷,「走,我們洗屁屁去。」

    晚上十點,一家三口懶洋洋地躺在主臥的大床上,孩子已經酣睡,像只糯米糰子橫亘在兩個大人之間。臥室只開了一盞復古壁燈,光線很柔,兩人面對面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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