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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29:47 作者: 千載之下
    所有人都在看江北,以及從他腳底灑出的長長血路,沿樓梯盤旋而上。

    「把她辭了。」沈慕南撂下一句話,邁步上了樓。

    走到樓梯拐角的江北被沈慕南攔腰抱住,他下意識地掙扎了兩下,眼看著整個人就要滑下去。

    「別亂動,腳不想要了!」沈慕南沉聲威脅。

    鑽心的疼使江北安分了不少,他勾住男人的脖子,好使自己不至於往下墜,「你剛才是做給我看的。」

    沈慕南垂眼撩了一下他,心情因為脖頸間纏繞的那雙手而舒緩了許多,「知道就好。」

    江北被男人輕放到了大床上,血淋淋的口子把被單都染出了梅花狀斑點。血口子的主人不為所動,闔上眼靠著床背,胸口一上一下地微弱起伏。

    傷口不深,血流了一會兒便也止住了。沈慕南放下心,他坐在床邊輕輕擁住了江北,聲音難得柔情,「別怕,醫生馬上就來。」

    江北懶得睜眼,「啥時候來啊,我一會兒就要睡了。」

    沈慕南默住了,指尖游弋於他的眼窩下方,在烏青處輕輕按了按,「快到了。」

    江北忽而睜眼,把那隻手給揮開了,「摸什麼,我今天又不能陪你睡。」

    「我沒那個意思。」

    江北睜眼盯著他,忽而冷笑,「不陪你睡覺,那你把我關這兒幹嘛!」

    氣氛又陷入了冗長的僵持中,江北翻身面向牆,沈慕南倚在床頭,隱約從他的喉間逸出一聲低沉的喟嘆。

    良久,男人掏出煙叼在嘴邊,點燃後吸了一口,尼古丁入口,瞬間有種全盤崩潰的絕望,他把煙碾進煙缸,循著那張嘴吻了上去。

    生病的小綿羊抵不住這等兇猛攻勢,眼睛從驚到暗,甚至隱隱噙出了淚。

    沈慕南像是完全失了理智,手伸到裡邊胡作非為,呼吸微喘,「你說得對,我找你來就是陪睡的!拿什麼喬,嗯?」

    ……

    江北放棄了抵抗,聽之任之,牙齒在男人的胳膊上又留了一道齒痕。

    沈慕南沒有真正辦那事,他用盡招數去折辱小綿羊,最終江北沒能扛住生理欲望,在被子裡釋放了出來。

    空氣里是一種言語不明的甜腥味。

    江北裹緊了被子,身體的顫慄漸漸平復下來,他把上下牙咬得清脆,「出去!」

    沈慕南不為所動,眼睛變得晦暗無光,「我給你拿條熱毛巾。」

    熱毛巾是用來擦污穢的,沈慕南給江北簡單擦拭完,家庭醫生差不多也到了。江北很配合這位中年男醫生,到底他是個惜命怕疼的俗人。

    醫生給他處理了傷口,最後用醫用紗布包紮好,並囑咐他不要沾水,少吃點辛辣的東西,江北點頭回「好」。

    沈慕南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出聲。

    醫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微笑著跟沈慕南打招呼,「他沒事了,沈先生,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江北突然喊了聲,目光炯炯直言不諱,「醫生,傷口沒好之前,能幹那種私密事兒嗎?」

    中年男醫生輕輕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露了幾分難言的尷尬,「儘量不要吧,萬一碰到傷口呢。」

    「聽見沒有?醫生說不能幹的。」江北大剌剌說給沈慕南聽。

    中年男醫生其實猜出了江北和沈慕南的關係,但被當面挑明,他這種年紀的老派人還是有點難以消化,他客客氣氣地告辭,「沈先生,我先出去了。」

    沈慕南點了下頭。

    門啟開,又被闔上,隔出了兩個世界。

    「也不害臊。」沈慕南話裡帶了些輕鬆的笑意。

    江北斜了男人一眼,想著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沈慕南會不知道嗎?只要能討著一丁點好處,只要能讓男人不碰他,他才不在乎要那些虛無的臉面。

    「再睡會兒,時間還早。」

    「我明天要回家。」江北倏然說道。

    沈慕南頓了下,「好,明天我讓阿平送你回去。」

    男人的大度與詭譎相輔相成,在這種異樣的空間裡,顯得那麼恰如其分,江北微怔,「我自己回去,不用他送。」

    沈慕南的眼睛在沉默中亮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我陪你。」

    各懷鬼胎,誰也不落下風,江北賭氣地抓起枕頭砸了過去,枕頭沒砸中,從男人肩膀擦過,「噗」的落地。

    沈慕南臉色未變,盯著江北看了一會兒,然後彎身把枕頭撿了起來,拍拍上面的微小灰塵,嘴裡說,「下次換個東西砸。」

    江北突然歇斯底里地沖他吼:「沒有下次了!我不會一輩子呆在這兒!」

    「你要是不喜歡這裡,我們可以搬回以前的家。」

    「滾!」

    沈慕南的目光從江北臉上移開,最終凝結於自己手臂上的那些咬-痕,曖昧氣息混雜其間,經久不散,他啞著聲道:「別不識好歹。」

    男人扔下枕頭便下了樓。

    走廊盡頭的窗戶邊,沈慕南插兜而站,背部孤獨僵立,他給阿平打去電話。

    那邊一個激靈從夢中驚醒,「沈、沈總。」

    「明天把周明弄過來。」

    窗外繁星璀璨,估計又是個大晴天。

    第44章 放手

    掛了電話,沈慕南在窗台邊坐了下來, 蒼白的指骨夾起香菸, 一根接著一根, 默然到天明。

    六點不到,天已大亮,那間主臥始終不曾發出一點動靜,跟它的「主人」一樣, 在生男人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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