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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29:47 作者: 千載之下
「那行,有需要的話,沈總您再叫我。」嬌姐笑得溫和,年紀大了,男人在她眼裡都長一個樣,人民幣的樣兒。
嬌姐打了聲招呼便走開了,阿平依然立在門口,畢恭畢敬地揚著笑。
沈慕南遠遠地睨他一眼,慢慢吐出嘴裡的煙圈兒,不急不緩地問:「你叫什麼來著?」
「吳平。」阿平那過分阿諛的小眼珠子彎彎地眯著,「您叫我阿平就行。」
沈慕南傾身往煙缸里彈了彈菸灰,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你還挺聰明。」
阿平受寵若驚,激動得肝腦塗地,「沈總,以後您要想辦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北市這片我最熟了。」
他在北市混了五年,一路走來踉踉蹌蹌,深知自己這種小嘍囉要想往上跨出一個階級,那就必須死死攀住有錢人這棵大樹,背靠大樹好乘涼嘛。
沈慕南碾滅了手裡的煙,掀起眼皮撩了撩阿平,「進來陪我喝一杯。」
「好、好的。」
阿平把門帶上,小跑著進了包廂,在茶几邊傻杵著,臉上還是那副如蒙大恩的驚喜。
沈慕南挑挑下巴,指著他面前的沙發,沉聲:「坐。」
「沈總,你也坐。」阿平搓搓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稍有點侷促。
茶几上擺了兩瓶干邑白蘭地,正兒八經的上品洋酒,度數高勁道大,阿平撬開其中一瓶,給他和沈慕南一人倒了一杯。
阿平不敢多話,沈總叫他陪喝酒,他就敞開了喝,辣得頭暈乎乎的,說話也不過腦,想哪兒說哪兒。
「那個江先生,前幾天我還碰到他了。」
沈慕南晃了晃手裡的杯子,微眯著眼,巨大喉結下發出沉悶的沙啞,「嗯?」
「就在大潤發前邊的天橋底下,他拿了捆芹菜,站旁邊看人打架,我看江先生看得可開心了。」
沈慕南默了默,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隨後說:「這種無聊的事,他幹得出來。」
阿平見自己這個話題引得不錯,就繼續說著,「我當時就在想打架有什麼好看的,還一看看這麼久,然後我就站到了江先生旁邊,跟他一道看,他……」
「這地方可真難找。」門倏然開了,徐琦蹬著高跟鞋倚在門口。
阿平知道是沈總的朋友過來了,立馬把舌尖上的話吞了下來。
沈慕南懶懶地掃了一眼門口的女人,一句話沒有,傾身把手裡的杯子擱到茶几上,問阿平:「會開車嗎?」
阿平也仿效沈慕南的動作,放下了酒杯,微醺之外仍保持住該有的恭順,酒精讓他的膽子大了許多,聲音明顯比剛才高,「會、會開的。」
「以後你就過來給我開車。」
阿平霍然起身,躬了躬身,舌頭還沒從這份狂喜中捋順,「謝、謝謝沈總。」
徐琦被冷落了一遭,習慣使然,她也沒生多大氣,只是進來的時候,細細的鞋後跟把地板蹬得咯咯響。
「跑這兒來消遣,你好歹也挑個好點的貨色。」她斜著眼瞧阿平,故意瞎說八道。
阿平沖她笑笑,大氣不敢出,心想這位突然殺出的姑奶奶到底是誰,他可不能稀里糊塗地得罪人家。
徐琦包一丟,優優雅雅地坐上沙發,翹起二郎腿,又從小包里掏出自己的女士香菸,點了一支,眼影著墨過的眼角細細挑起,「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這麼笑?」
阿平的笑意,很無辜的悉數收斂,他僵立在一旁,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劍拔弩張的氣勢里,沈慕南事不關己般地啞了一刻,待他重新拿起杯子輕啜一口,他才看向徐琦,玩笑似的問:「說說看,你是誰啊?」
徐琦沒話可說了,狐假虎威的前提是那隻老虎發現不了。
阿平又恢復了剛才的笑,假模假式的客氣,徐琦越看越煩,冷聲道:「你出去。」
沈慕南沒什麼表示,阿平有點進退兩難,不知道是該聽這個女人的,還是繼續陪著沈先生喝酒。
「我叫你出去,聽不懂人話啊!」徐琦發了好大一通火。
突然,玻璃酒杯「砰」地叩擊大理石台面,發出一聲沉重的脆響,徐琦和阿平皆是一愣,循著聲音看向那個不苟言笑的男人。
徐琦不得不軟下臉色,給阿平做了個手勢,竊聲吩咐:「你先出去。」
阿平看了眼沙發上坐著的沈先生,朝女人頷了頷首,佝著身子出去了。
「呸!狗仗人勢!」門關闔上,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包廂里氣氛凝重,徐琦扭腰坐過去,往男人身上靠了靠,咬著耳朵咕噥:「怎麼突然生這麼大氣?」
她給男人點了根煙,沈慕南不露聲色銜過來,深深吸了一口,黑眼珠子斜睨著身旁的女人,怒意也在一點一點蓄積。
「你去找過聞錦言?」他慵懶至極地問。
徐琦身子一僵,手和腳卻還是柔軟的,它們像蛇一樣纏住男人,「我也是偶然碰到你那個未婚妻的。」
「偶然?」沈慕南挑挑眉,把嘴裡的半截煙塞進了女人嘴裡,直到聽見了嗆咳聲,他才徐徐開口,「你快把我家搞得雞飛狗跳了。」
徐琦狼狽地吐了香菸,心裡頭隱隱吃味,蛇樣的身子更加牽纏住男人,「我沒跟她說什麼,我就說我是你朋友,認識好多年那種,是她自己想多了。」
沈慕南冷冷地撥弄開女人,顯然沒中她那柔軟的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