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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25:19 作者: 閒蛋黃
作者有話要說:
滾來滾去。
第40章 (四十)重逢
回國的飛機上,管蕭一直沉默地望著窗外千萬英尺高的雲層,巨大的機翼迎著風上下擺動,如同自由的翅膀。
如果這時候飛機掉下去了,會不會成為一生的遺憾,管蕭不敢想。
管蕭閉上眼睛,強忍著眼眶洶湧而上的潮意,摸了摸包里的小泥人,痙攣般的攥緊了手指。
管蕭推遲了回家的日期,飛機先落地北京。
打了計程車,管蕭馬不停蹄地先去了周謹的事務所,那次官司之後兩人交了朋友,私下也有過聯繫,這次的事還是要麻煩周謹。
周謹進門的時候就看到管蕭還是坐在當初那個位置,兩年未見,這人的氣質越發內斂。
「來了?」周謹笑笑走過去。
「嗯,好久不見,」管蕭抬頭笑笑。
周謹遞過一杯熱茶,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捲起襯衫袖子,滿眼笑意地問道,「怎麼,又要解約了?你找我除了幫你打官司,也沒別的事了吧。」
管蕭笑了,「以前麻煩你是沒辦法,今天是特意來麻煩你,還是有區別。」
「能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周謹推推眼鏡,「說說吧,這次官司怎麼打?」
「我還有半年就跟時代的合約到期,但現在我需要自己開工作室,我的導師幫我聯繫了一些音樂人,我需要跟他們合作就必須有一個自由身,況且時代自從簽了我也沒有履行過合同承諾,所以我需要你幫我直接提出解約,爭取官司早點了結,」管蕭邊說邊拿出了材料,周謹伸手接了過去。
周謹大致聽了一下管蕭的意思,才道,「明白了,這個官司不難打,交給我吧。」
「你還是這麼胸有成竹,大律師,」管蕭笑著調侃道。
「說完了公事,沒有私事要說?」周謹氣定神閒地端起茶杯,把資料先擱在一邊。
管蕭不自在地看看周謹,見周謹只是平靜的望著自己,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想問的,全部都塞在了喉嚨。
「他很成功,但過得不好,」周謹心裡清楚管蕭無法說出口的是什麼,於是直接回答道。
管蕭咬咬下唇,神情有了細碎的裂縫。
「你們有誤會是一定的,但你應該解釋清楚再走,現在回來,恐怕不是個好時機,」周謹皺皺眉頭,想起最近陳乾不要命的狀態,非常擔憂地說道。
「我們。。。他父親怎麼去世的?」管蕭忍著問道。
「腦溢血二次發作,直接在醫院裡走的,」周謹觀察著管蕭的反應,又輕輕加了句,「陳乾沒見到最後一面。」
管蕭身子晃了晃,痛苦地閉上眼睛。
我並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你曾經受過這些。
陳乾,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我選了糟透的時間。
能原諒我麼。
周謹起身,拍拍管蕭的肩膀,「無論如何,去跟他說清楚,不要猜疑,世間多半分歧來自隱瞞,並且善意居多。」
管蕭回到屋子,全身如虛脫般,臨時租用的公寓裡設施齊全裝修完備,只是少了一些人氣。
所有情緒化成猙獰的惡魔互相撕扯,腦海里紛至沓來的是過去的隻言片語,他們站成不同的派系彼此攻擊,痛悔與決絕、心軟與欺騙、思念與報復,都叫囂著奪取管蕭的神智。
陳乾此時還在跟徐知行談心,兩年裡陳乾如同變了一個人,臉龐更加瘦削,五官更加分明,平日裡不苟言笑,拍戲間隙神情肅穆不與外人多做溝通,沉默到骨子裡都泛著生人勿近的偏執味道,他比之前更加自肅恭謹,周旋人情也愈發滴水不露,如果說兩年前的陳乾是一根青竹,帶著旺盛的生命力,那麼現在的他就如同淬火的利劍,閃耀著奪目又致命的光芒。
陳俊生的死如同一座大山壓在陳乾的背上,他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就墮入無盡輪迴的煉獄,不孝子的烙印血一般的刻在心上,每每午夜夢回哭喊著父親醒來,獨自在深夜承受千萬種的懊悔啃噬和鞭撻。陳俊生閉眼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別無選擇,只有將那人死死地埋進心底,永遠不奢求重見天日,親手為遠去不壽的深情蓋棺鉚釘。
管蕭的名字是禁忌,他身邊的人都決口不提,好像陳乾身邊從未出現過這樣一個人,陳乾不斷折磨著自己,發瘋一般執念於工作,卻因為不斷在屋子裡尋到曾經的痕跡而崩潰,漸漸地,陳乾終於找到了內心短暫的平靜,他發現了新的解壓方式。
他越來越沉默,漠然到幾乎可以隨時為工作死去,有時劉宇看他演戲都會心驚,總覺得他下一個鏡頭就會衝出懸崖或是墜落海底,陳乾不要命不怕死地親自完成一個又一個高危動作,幾次差點命喪當場卻屢屢化險為夷,劉宇心驚肉跳也不得不為陳乾近乎完美的演技折服,度日如年的精神拷打終於讓陳乾百鍊成鋼。
再不是當初說著俏皮話故作老成的人氣明星,他是真正的影壇明珠。
於冉看不過去也曾找過陳乾,要他不必如此,逝去之人不會怪罪,有心悔過便值得原諒,但陳乾硬是不表態,咬牙不做聲,堅決不肯親口說出我不愛他的保證,寧願承受到無法承受也不妥協。於冉崩潰了,問他到底還在期待什麼,陳乾和著心頭的血,一字一字的說,我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