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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於冉走過來，沒什麼表情的淡淡看了陳乾一眼，說道，「我跟你爸做好了等你的，還沒吃，過來陪我們吃點，」接著就轉身往餐廳走。

    陳乾默然，便不做聲了。

    飯桌上是豐盛的六菜一湯，蔥爆大蝦，松鼠桂魚，燒三鮮，熗炒蓮白，香菇小油菜，百合燉南瓜，紫菜蛋花湯，都是簡單家常菜，看得出是於冉特意下廚準備的。陳俊生書生一個，也不擅長這些，學生時代陳乾都是以湊合吃飽為標準過來的，陳乾嘴挑但經常得不到滿足，因此碰上好吃的把持不住遇上不愛吃的就胡亂塞一口，胃不好可能也是源於此。

    飯桌上也是一片寂靜，陳乾確實吃了來的，也就有一口沒一口，心裡有事更沒什麼心思吃飯，於冉吃的慢條斯理，就從吃相來說，陳乾一家都能稱得上標準優雅，卻沒有一點生氣。

    好不容易挨過低氣壓的晚飯時間，陳乾實在耐不住了，便把於冉拉到一邊說，「媽，我們去書房談談。」

    於冉手上一停，向陳俊生看了一眼，隨後跟著陳乾去了書房。

    「說吧，談什麼，」於冉坐到椅子上，隨手拉拉披肩。

    「管蕭的事，媽您是不是做得太過了，不管他和我是什麼關係，對於工作他是盡心盡力的，這些年對你們公司說不上鞠躬盡瘁也算是鞍前馬後了吧，就這樣因為我雪藏他對他太不公平，」陳乾儘量心平氣和，但說到後面也忍不住要動怒。

    「他既然敢跟你在一起，就得有這個覺悟，事業還是所謂的愛情，哪有都占上的道理，怎麼，他跟你抱怨了？」於冉似乎早就料到陳乾的來意，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

    「他連提都沒提，還是我從別人嘴裡知道的，他根本不在意被雪藏，可我在意，他是天生的舞台料子，您怎麼忍心就讓他這麼沉寂下去？」

    「天生的舞台料子不止他管蕭一個，可我兒子就只有一個，他想用什麼代價換取你，他自己心裡也該有數，」於冉鄙夷道。

    「媽我不求您能立刻支持我們，可也不能暗地裡使絆子啊，我原本事業愛情什麼都好好的，現在您這麼一整，我都焦頭爛額了！」陳乾見於冉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更是一陣心燥。

    「這就焦頭爛額了？這還在哪，」於冉不自然地頓了頓，接著說道，「行了，你也別廢話了，要麼你就跟他分，要麼他就永遠別想上電視，你自己考慮吧。」於冉不耐起身，擺出了要送客的姿態。

    陳乾一陣心涼，徹骨的寒意從腳上躥遍全身，這還是當年那個慈愛的母親麼，為什麼感覺不到一絲血緣的牽絆，公事公辦的態度，冷冰冰的對話，一針見血的談判，所有的一切都讓陳乾感到空前的寒心。

    陳乾沉默了許久，好像經過了一個世紀的灰心，才盡數將原本的希望一一打散，再也不去奢望，再也不去求得，只要管蕭還在自己身邊，再多的寒冷也能得到溫暖。

    不久，陳乾的聲音輕輕地在書房響起，「媽，我不傷心，以後，您和爸爸好好的。我走了。」

    於冉大震，手指不自覺的顫抖又強自鎮定，喉嚨里的話滾了滾終究沒有出口，看著陳乾高大清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房間門口。

    等到腳步聲消失，大門「咔噠」一聲，於冉再也忍不住抖動雙肩，輕輕地抽泣起來。

    第20章 （二十）躁動

    陳乾在於冉面前吃了閉門羹的當夜，鄒佩悄無聲息的殺青了，柳兒死在了軍閥太太的手裡，連一句辯解也沒留在這世上就低眉順眼地去了，一個可憐如亂世浮萍般的小人物就這樣魂歸西天。

    鄒佩進組天數總共加起來只兩周有餘，但他跟大家卻相處的很好，場記小周有些不舍地跟他道別，化妝小紀也過來祝賀他，導演也很是讚許地拍拍鄒佩的肩，說，「演的不錯，到時候新片宣傳來站台啊。」鄒佩笑得乖巧跟眾人一一道別，禮貌謙恭的表示學到了很多，以後會繼續努力。

    鄒佩目光四下搜尋，卻沒看到陳乾的身影，心裡疑惑，便問了劉宇，劉宇說人有事先走了，替陳乾祝賀他殺青，有空一起吃飯。劉宇態度拿捏的分寸適當，鄒佩也不好多問，便謝過走了。

    鄒佩在回程的車上一直出神，盯著窗外飛快閃過的霓虹光斑，看著一個又一個高大的建築，望著街上打扮入時的俊男靚女，不由地就露出了落寞的表情，他的眼角本來就向下彎，看著有種讓人頓生憐愛的可憐感，此時眉眼低垂，更是一副受傷小獸的模樣。

    鄒佩咬了咬嘴唇，翻出手機，給陳乾發了一條簡訊。

    陳乾哥，我今天殺青了，感覺很迷茫，能跟你見面喝一杯嗎。

    鄒佩發出那一行字，似乎立刻就後悔了，賭氣地想刪掉，而刪掉也不過是自欺欺人，信息已經安然抵達陳乾的手機。鄒佩攥著手機，像是要把後殼捏出一個洞來，手指上卻涔涔地出了一層薄汗。

    不一會兒就來了信息。

    好的，三里屯「月光」見。

    鄒佩像是一直被人掐緊了脖子又突然鬆開，大量的空氣湧進肺部，鄒佩低低地喘了口氣，又確認了一遍信息，這才抬頭司機說道，「去三里屯。」

    司機沒表現出多少詫異，明星夜生活多半是在夜店酒吧度過，能老實回家才有怪，他也只是受僱開車，對鄒佩的要求一切滿足即可，當下便在下個路口打了轉，掉頭往三里屯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