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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24:48 作者: 淡定的龍川
    梁建帥在家,一天都沒什麼精神。做事速度慢了很多,他不像以前那麼著急了。因為他忽然不關心了,不只群上,周圍所有的事,他都漠不關心。

    他媽中午又打電話過來,說已經去報警了。他大哥現在還是聯繫不上,不知道去了哪裡。梁建帥安慰了他媽幾句,道,「沒事的,我找到了個有勢力的人,說願意替哥擺平這件事情。」

    他媽道:「有那麼容易就好了,只怕……唉,小三兒啊,你什麼時候有空回來看看我們?你總也不回來,就我跟你爸兩個人在家,你哥現在又那樣……你爸他,他現在不生你氣了,就算你喜,喜歡男的也沒關係,你回來看看吧,啊。」

    「嗯,媽,我看看什麼時候有空回去看看吧。」梁建帥答應著。

    「哎好,好,有空回來看看啊。」他媽一聽,激動的聲音從電話里傳過來。梁建帥不由笑了下。

    雖然是養母,到底也是有感情的。

    梁建帥從高中時就知道自己是被領養的。

    他上頭有個大哥,有個大姐,都是養父母的親生兒女,只有自己是被領養的。從知道真相的那刻起,他就覺得自己被欺騙了,被整個世界欺騙了。他一心以為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是假的。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他,是個第三者。

    不是親生的,就意味著隨時有可能被放棄。他不想再嘗一次那種被放棄的滋味,所以他拼命讀書,想出人頭地,想把命運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後來命運讓他在前途和李乃俊之間做一個選擇,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前途。這是當然的,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談何愛情?

    然而現在呢,歷史又重演了。他已經長大了,能掙錢了,有存款了,為什麼他還是不能獲得愛情?這一次,命運讓他在家人和李乃俊之間做一個選擇,他又選擇了家人。

    如果說,這世上他最對不起誰,就只有李乃俊了。他只能對不起他,只能對不起他。

    本來就不應該開始啊。梁建帥不由苦笑。

    如果那時沒去招惹他,後來是不是就沒有那麼多煩心事了呢?看看這幾年他都過的什麼日子,總是不快樂的多,快樂的少。好不容易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幸福了,命運又跟他開了一個玩笑。天大的玩笑。

    第38章 小奶貓38

    梁建帥下班之後,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回家一趟。他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有些勉強,可他實在受不了呆在這個房子裡。這裡有無形的壓力壓迫著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想要逃離。

    欽城距離他家所在的小鎮不過兩個小時的車程。那輛大巴走的是二級公路,路面像波浪一樣起伏,他坐車就像滑翔一樣,別提多跌宕起伏。尤其在經歷了昨晚那般玩命的摧殘之後,如今屁顛兒顛的別提多酸爽。梁建帥手抓著座椅扶手,臉色鐵青,胃裡是翻江倒海。

    突然一陣苦澀湧上來,那是真苦,因為胃酸泛上來了。梁建帥慌忙拿起前面網兜里的一個塑膠袋吐了起來,旁邊一個打扮妖嬈的女子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女子身上強烈的香水味,混合著車裡的空調味,要命地刺激著梁建帥的嗅覺,他控制不住的把中午吃進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那吐出來的東西還有牛奶什麼的,經過胃消化過的牛奶,emmm味道別提了,梁建帥越聞越吐得瘋狂。嘔嘔嘔的,喉嚨都快嘔出來了。

    那女子大概有點受不了,終於起身換位置。梁建帥見她走,鬆了口氣。他怕自己熏到她,也怕她再度刺激他。梁建帥吐了一陣,感覺再沒什麼可吐之後,拿礦泉水漱了漱口,覺得舒服多了。

    梁建帥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就將頭輕輕靠在椅背上。他的臉色很蒼白,像得了病一樣虛弱。梁建帥閉上了眼,顛簸的公路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在雲上飄。他的腦袋空空的,什麼也不想。

    好不容易到站了,梁建帥終於獲得了解脫。他像個老人一樣蹣跚著下車。走出了車站。他家就在這個小鎮上,離車站還有些遠,一出站口就有好些開著三腳貓的在招攬客人。熱情得不得了。

    梁建帥不願再多走一步路,於是上了離他最近的那輛車。他現在的狀況很不好,屁股那裡好似流血了,有一股黏黏的感覺,很不舒服。梁建帥告訴司機他要去的地方,司機應著就開車了。車子一啟動,風就灌了進來,吹散了一些愁雲慘霧。

    梁建帥此時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可能是近鄉情怯吧。他已經很多年沒回來了。高中時住校,寒暑假去打工,大學更是鮮少回家。向家裡出櫃之後,他爸氣得叫他滾,他從此更有理由不回來了。

    他並不留戀家,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他的家,他只是像個客人一樣寄居在別人家裡。

    他覺得他的悲哀從一出生就已經註定了。他不只被親生父母所拋棄,還是個該死的同性戀,最後還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呵,為什麼命運總喜歡跟他開玩笑呢?

    看著一路熟悉又陌生的風景,梁建帥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走在大街上飽嘗著孤寂和苦楚的自己。那時的他總忍不住望向天空,望向藍天和白雲,憂鬱的少年想問問蒼天,問問偉大的造物主,造他出來到底為了什麼?既然不被人需要,為什麼要來到人間?既然不被人需要……難道生命是這樣可以隨意擺布的東西?

    梁建帥手不由攀著座椅的扶手,虛弱地閉上了眼,車子顛啊顛,疼痛的某處時時提醒著他現下的處境。他已經不是過去的少年了。而過去的也已經過去,縱使不甘,再去追尋也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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