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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不是吧,你好笨啊,這麼大一個坑都沒看見。」
謝蔲坐在坑邊,手裡還牽著系狗繩,抹了把眼淚去看他,鼻頭、眼睛通紅,是哭了一陣子才有的結果。
付嘉言嚇了一跳,「你,你,」以為她被他說哭的,又看到她的腳,紅了一大片,「你別哭啊,我送你去看醫生。」
他手忙腳亂地扶她上車,聽她弱弱地說:「大黃……」
「我牽著,你抓穩了,別摔下車了。」
他在手腕繞了兩圈,一路推她去診所,旁邊還有隻大狗,這景象,實在頗為奇異。
為了安慰她,付嘉言絞盡腦汁地想出一番話:「你知道嗎?愛哭的人老得快,你再哭,就要變成小老太婆了。」
謝蔲哽咽著說:「你好煩,你別說話了可以嗎?」
「……」
他如她所願,閉嘴了。
大黃通人性,知道主人受傷了,老老實實地跟著。
她看看狗,又看看他,小學二三年級的女孩,在欣賞異性外表方面,還沒能完全開竅,但她想,他好白,跟她一個女孩子差不多。
彼時氣溫上了三十度,人和狗俱熱,大黃「哈哈」地吐著舌頭。
謝蔲忍不住問:「你知道診所在哪兒嗎?」
「放心吧,這一片我可熟了。」
終於到了診所,醫生告知他們,要打破傷風針,還要處理傷口。
兩個小孩沒錢,也沒有拿主意的大人,付嘉言二話不說,立即騎車去找謝蔲爺爺。他再回來,出了滿頭滿臉汗,氣喘吁吁地,喘氣比大黃還急。
醫生端出藥盤,笑著說:「你急什麼,她在這裡又丟不了,這個傷也不要緊的。」
付嘉言憋了會兒,說:「她會怕吧。」
謝蔲看著他,緊緊抓著爺爺的手,眼淚也止住了,滿臉已乾的淚痕,睫毛粘成一綹綹的,樣子看著可憐兮兮。
偏偏她不再吭一聲,委屈、疼痛,往肚子裡咽。她倔強如吳亞蓉的性格,初露端倪。
後來醫生給她上藥,付嘉言就默默地走了。
爺爺想找他道謝,也找不到人。
謝蔲似乎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爺爺也不知道,只用方言代稱,他是誰誰誰家的孩子。
住得近,常常見他跟一幫孩子一塊玩兒,但她對他印象不好,覺得他說話討人嫌,還毀過他一個雪人。
現在又覺得,他人還挺好的。
再後來,也沒怎麼見過他了。
原來是搬走了。
怎麼將付嘉言和那個男孩聯繫起來的呢?
剛剛他蹲在身前,托著她的腳踝,莫名地,和當年的臉就有了隱約的重合。
謝蔲說:「我哭得稀里嘩啦的,你說那樣的話,真的很過分。」
「那要不你再掐一把,解解氣?」
說著,他把胳膊遞出來。
「其實我該對你說謝謝的。」謝蔲扭著腳踝,幸虧沒傷到筋,如今還能靈活地動,「雖然只是刮傷,放到現在覺得沒什麼,但那時候真的很慌。」
她認真起來,眼睛總是亮閃閃的,終於的人,你很難覺得她有任何算計,「付嘉言,謝謝你。」
「你已經謝過了。」
「嗯?」她轉過頭,「什麼時候?」
「沒記錯的話,有次我騎車回家,你突然衝到我面前,遞了一瓶檸檬茶過來,半個字沒說,就走了。」
「哦,是。」謝蔲笑了,「我零花錢很少,只買得起這個。」
「我還在想,這女生怎麼這麼冷漠,謝謝我就謝謝我,甩我瓶飲料算什麼,太沒誠意了。」
付嘉言也笑,「但是因為檸檬茶很好喝,所以我原諒你了。」
「你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愛上喝檸檬茶的?」
「算是吧。」
他手向後撐著,喟嘆般地說:「原來很多事情,冥冥中,早已經註定了走向。」
一定是無數種命運交錯使然,他們是時光洪流中的微塵,被安排著碰撞,分散,迷失。
譬如我們再次相遇,在已認不出彼此容顏時;
譬如我喜歡上你,不可救藥地為你著迷。
那年約莫也是七八月,因為空氣遇冷凝結成水珠,又落到手心。
不知道的是,滑下的水痕,竟能蜿蜒一生。
第53章 採訪
謝蔲後來又回了趟學校。
老師通知她, 有個市電視台的採訪,還有為學校拍宣傳片。
不知道往屆市狀元是否都有此「殊榮」, 總之她頂著這個頭銜, 身負學校的榮譽,實在難以推拒。
拍攝地點選在教學樓外。
話筒、攝像機對著,還有一圈人的圍觀, 謝蔲渾身不自在,像一個被推到台前的路人,強行扮演小丑。
攝影師對謝蔲說:「你不用看著鏡頭, 放輕鬆, 就當是普通的聊天。」
哪有普通的聊天會需要提前背稿?
提供給她一份寫好的底稿,讓她按照自己的方式, 在鏡頭前講出來。
說白了, 只是借她狀元的噱頭, 編撰故事, 塑造一個堅韌勤奮的女生形象, 從而宣揚某些東西。
比如,知識改變命運, 正當年紀的學生應努力拼搏,考上理想的大學,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