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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包括那天晚上。
傳統的中國家庭里, 父母的恩愛與親密, 似乎都要刻意避開孩子。
性, 是一個隱晦的話題,甚至在宣之於口時, 該感到羞恥的。
所以,許多十歲出頭的女孩兒,還會覺得,躺在一張床上就能輕易懷上寶寶。
吳亞蓉在醫院見過無數來墮胎來生產的女孩,跟謝蔲差不多大, 在她來初潮時, 就找來性教育紀錄片給她看。
——告訴她, 作為女孩子,要怎麼保護自己。
理論和實踐是兩碼事。
而現實, 文藝作品,教科書,呈現出來的同一件事,又是不一樣的。
付嘉言退開,謝蔲以為他就此打止,沒想到下一秒,她整個人騰空。她被他輕鬆架住腋窩舉起,臀挨上冰涼的大理石桌面。
刺激得她兩分理智回歸——他們在她的家裡接吻,而這張餐桌,是多年來,她和父母共同吃飯的地方。
「付嘉言……」
拒絕的話未能完整地說出口,又被他堵回去。
付嘉言一手撐住邊沿,一手壓在她的腰後,男生血氣旺,他掌心宛如熔漿包裹的火山石一般熾熱。
是下一刻就要噴薄而出的火山,他要用吻,將她吞噬得乾乾淨淨。
謝蔲的脖頸極力地抻著,他帶來的強大的壓迫與窒息感,讓她迫不得已抓住他的衣服,穩住上半身。
像溺在遠海里的人,緊攥唯一一根浮木。
付嘉言好似把她的唇舌當作甜瓜,吸吮著甜膩的汁水。
仔細聽,確有水聲。
這次,沒有酒精麻痹神經,沒有暗光烘托氛圍。
一切都是坦蕩的,光天化日之下,無處遁形。
如果她引狼入室,那麼這無異於以身伺狼。
謝蔲耳根微紅,閉上眼睛,腳趾頭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
他又去親她熱得汗涔涔的臉,從酒窩,到眼皮,又繞到耳後。他呼出的每一道氣息,就這麼不遮不掩地腐蝕她的皮膚。
一寸一寸。
人的本性就是貪婪,不知饜足。欲望在起頭之際,如不及時遏止,任其壯大,便會發展到難以控制的局面。
處於精力旺盛的年紀的男女,初嘗禁果,得到暢意,難保不會變得不理智,一而再再而三。
勢必需要一個人來叫停。
謝蔲看著他的鬢髮,修建得鋒利,一如他的性格,她說:「你不要得寸進尺。」
她伸手,抵著他的胸口,「放我下來。」
付嘉言捨不得,還是抱她落地。
謝蔲好熱,她掬起一捧冷水洗臉,扯兩張紙巾,吸走水珠。
鏡子中的女生,唇被吻得發紅,類似於熟透的櫻桃,眉眼含情,昭示著,剛才她並非不為所動。
出去看見付嘉言捧著白瓷碗,將綠豆沙喝得底兒掉,用行動說「很好喝」。
吳亞蓉才在空閒時學會廚藝,卻不比外面做的差。
他問她:「你爸媽工作忙,經常不在家,你以前怎麼過的?」
暑熱炎炎,謝蔲又捧出水果,鹽水沖洗,擺盤,「我小學是爺爺奶奶照顧,初中寄宿。」
「這麼說,我們還挺同病相憐的。」付嘉言想洗碗,她接過,「我來吧。」
他接著說:「我媽嫌我爸工作忙,顧不了她,那時候我生了場大病,還因此休了一年學,住院費都是東拼西湊借的,她不能工作,整天守著我,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謝蔲沒作聲。
「後來我出院,生日第二天,她一聲不吭就走了。那之後,我差不多就是在姑姑家長大的。」
聽完,她頓住,關了水龍頭,側頭看他。
「三毛說,世上的悲劇大多和金錢脫不了干係,」付嘉言笑了笑,「聽起來,是不是又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俗套故事?」
謝蔲搖頭說不是,陳毓穎還說她父母的事狗血呢,故事裡的人輕描淡寫,故事外的人卻做不到無動於衷。
付嘉言聳了聳肩,「沒有跟你賣慘的意思,我是想告訴你,付嘉言也沒那麼好,就是一個沒爹也沒娘的普通人,還可以稱作有些可憐?喜歡不是信奉神明,如果不能包容缺點,是不是就說明,壓根不夠喜歡?」
他是在回應她上午說的那句,你會發現,謝蔲沒那麼好。
付雯娜一家子人很好,故而付嘉言小小年紀,失去母親,還能成長得這麼好。
他從不擺出高高在上的架子,慷慨大方,若將謝蔲比作冷淡的冬天,那他就是熱烈的夏日。
可就某種意義而言,他們是同類人。
謝蔲甩了甩手上的水,拿兩根金屬水果叉,將水果盤遞給他。
付嘉言嘆口氣,說:「還以為能牽動你的惻隱之心呢。」
「強者不喜而恆強,弱者不悲而終強,你好像不需要我心疼。」
話雖如此,但是,「你的嘴那麼軟,怎麼說得出這麼硬的話呢?」
「……」
「高二開學演講,還有百日誓師大會,聽你的發言,我就知道,你是個內心很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