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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夜晚是一天當中,人的頭腦最容易犯渾的時候,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令人後悔的事。
酒精同時發揮著效力,在血管里橫衝直撞,燒得她的血液也沸騰起來,她握緊荷包,身體向前傾,嘴唇在他側臉上,輕輕地印了一下。
隨即後撤。
付嘉言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碰了碰那一小塊皮膚。
連一點溫熱的觸感殘留也沒有,仿佛剛才那一秒,只是他的臆想,酒精造成的幻覺。
「什麼意思?」他說話時,喉結上下滾動著。
謝蔲嘴上不應,自有身體回應。
這次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同樣是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兩個人喝過酒,此時都不算十分清醒,付嘉言想不通她的意圖,但即使她耍他,也是黃蓋打周瑜,他願意挨著。
哦,這樣的溫柔陷阱,糖衣炮彈,他不吃虧。
他說:「別怪我。」
一條胳膊攬住謝蔲的腰,把她拉到只差三四公分的距離,深深地看她一眼。她沒有推開他。那麼——
付嘉言含住她的唇瓣,方才那樣短暫的接觸,全然沒有感受到女孩特有的柔軟,現在,被他用唇齒細細描摹著。
那一瞬間,不是煙花炸開,不是海水倒灌,更準確地形容,是嫩芽破土,是桃花飄落。
一切都有鋪墊。感受慢慢地湧上,而不是突然爆裂的。
接吻應該是怎樣的?
謝蔲暈暈乎乎,緊緊閉著眼。
除了唇與唇的相貼,原來還可以用牙齒吮磨,有絲絲的痛感,癢感,像低壓的電流,猝不及防地電一下。
可接下來,付嘉言又開拓了新一層次的體驗。
他的舌尖試探著,猶疑著,徘徊不前。
她的胸口發悶,大腦一片空白,是缺氧的緣故,下意識地想呼吸,結果給了他可乘之機。
付嘉言青澀地去碰她的,他不懂技巧,只知道要克制,不能激進,以免傷了她。
唾沫交換之間,酒氣愈發濃烈,可誰也不想退開,仿佛沾上了癮。
沒有旁人的,偌大的包廂,混雜著各種氣味,燒烤的,啤酒的,嗅覺卻驟然失靈。
五感里,唯有觸覺尚存,且極為強烈。
他身體的熱度,布料之下,結實的肌肉,還有他的唇舌。
主動的是她,現在被動的也是她。
謝蔲抓著他的T恤下擺,越抓越緊,皺巴成一團。
漸漸的,唇與唇,舌與舌的對弈,沒有誰占上風,誰落下風,進退之際,糾纏在一塊兒,難分彼此。
這時,包廂時長已經用盡,開始播放廣告。
謝蔲推開他,兩個生手額抵著額,同時喘氣,被衝上沙灘的魚一般,拼命攫取氧氣,一樣的狼狽。
應該很快就有人進來做清掃。
付嘉言攥住她的腕子,還不能用太大勁,實在細得他疑心會擰折。他帶著她出了包廂,又出了大廳,走到大路邊。
「謝蔲,你不想談戀愛,為什麼要親我?」
「你就當我喝醉了吧。」
謝蔲作勢要走,他不讓,「你就想這麼一走了之?」
「但你也親了我,我們扯平了。」謝蔲說,「像你說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剛剛我們都快樂,不就行了麼。」
「……」
他怎麼不知道,謝蔲居然是個渣女。
他的初吻,她不問自取,完了,她說走就走。
謝蔲低頭看他的手,又說:「能放開了嗎?我要回家了。」
順著她的視線,他才注意到她拿著他送她的壓勝錢,「你帶著它……」
千萬別說,要還給他。
「我是想感謝你,這兩天我考得很好。」
這番話她倒是出自真心的。
胡攪蠻纏,死纏爛打不是他的風格,付嘉言哽了一會兒,說:「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
這個點連車也不好打。
半座城市進入休息時間,蟬鳴卻不休,風亦潮熱不堪,令人焦躁。
謝蔲掙了掙手腕,鐵箍一樣緊,掙不脫,乾脆算了。
她咬著下唇,試圖壓下酥麻的感覺。心跳沒完全平息下來,她不後悔自己的衝動,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奇的體驗感,害羞,快樂,滿足,皆而有之。
是長期被壓抑住的叛逆因子作祟的緣故。
遠遠的,一輛亮著空車標誌的計程車駛來,付嘉言正要伸手攔,謝蔲突然擋到他身前。
她仰起頭,「你帶身份證了嗎?」
付嘉言的身份證和准考證放在手機殼後面,他參加高考也僅帶兩支水筆,一支2B鉛筆,一塊橡皮,直接揣兜里。
酒店24小時營業,他們用兩張身份證開了間大床房。
前台見他們一副學生模樣,可已經成年了,到底沒說什麼,做了登記,遞給他們一張房卡,「電梯在右手邊,四樓,往左拐。」
付嘉言接過,「謝謝。」
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吸走步音,也緩解了謝蔲的緊張感。
十八年來,最離經叛道的一晚。
借著微末酒意,親了付嘉言,並且打算夜不歸宿。
當時,計程車減緩速度,見他們遲遲沒動靜,又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