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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此舉頓時引起大家的竊竊私語。
下課後,大家紛紛往裡投著紙條。
反正是匿名,盒子開的口很小,又密封著,相當於是有進無出。不知不覺,盒子頓時承載了不少大家的情緒垃圾。
陳毓穎也撕了張紙片,唰唰寫上,疊成小塊,投進去。
她是有話就要傾倒的人,可不是所有心情都能與人吐露,她和謝蔻說,唐宸晨怎麼這麼有人文關懷,這個想法真是絕妙,連任三年班長,不是無緣無故的。
下了晚自習,大家陸續收拾書包回家。
謝蔻遲疑兩秒,還是將揉在手心裡的紙塊扔進去。
那些積壓已久的情緒,盡數傾付之上,這麼一丟,果然輕鬆了些。
「付嘉言,你還不走嗎?」
謝蔻回頭看了一眼,看付嘉言還在埋頭寫題,他說:「沒事,你先走吧,我再等一會兒,我來熄燈。」
鐘錶的時針走過十。教室已經沒人了。
付嘉言放下筆,再三確認,走到「情緒回收站」前。
昨天晚自習,他找到唐宸晨,提出這個想法,後者覺得不錯,當即找周兆順商量。
唐宸晨行動也快,這麼快就做出來了。
外面用彩紙裹著,正面寫著「情緒回收」四個字。除了投入處,再沒有其他口子。
付嘉言只能晃著盒子,把裡面的都倒出來,倒不出來的,想其他辦法扒拉出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倒空。
他蹲在地上,又把那些紙條拆開看,飛快掃一眼,不是,疊好重新放進去。
腿都蹲麻了,才看到謝蔻的。
看人隱私是不對。他也在心裡唾棄自己,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
昨天,她比眾人晚回到教室,她埋著頭,咬著下唇,眼角泛著點點紅,顯然是哭過。陳毓穎問了她什麼,她也只是搖頭。
如果他直接問,她肯定不會說,最有可能,是拿一句「沒什麼」來應付他。
紙條上只寫著簡單的一句話:
她對我的愛,磋磨成粉末,讓我就水服下,我卻噎住了。
付嘉言失神片刻。
這個「她」,聯繫謝蔻昨天的發言,八成是指她的媽媽。
原來,她還沒能和自己,和媽媽和解。
付嘉言緩慢地恢復原樣,投進去。他又有什麼立場,去安慰她。
他連母親都沒有。
不過,謝蔻不會放任自己一直被困在情緒的囚籠里。
第二天到學校,她已經徹底撇開和吳亞蓉的那番對話。吳亞蓉有她自己的堅持,無法改變,她目前能做到的,就是放平心態,迎接高考。
後來偶然聊天,謝蔻聽到陳毓穎對唐宸晨說,他那個「情緒回收站」的創意被其他班剽竊走了。
唐宸晨說,能幫到其他同學,也是好的,再者,功勞不歸他,是付嘉言的點子。
謝蔻沒有作聲。
付嘉言還是這樣,做了什麼好事,不愛拿出來標榜,生怕別人來感謝他似的。
她不知道,那個回收站,是專為她而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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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回南天,空氣潮濕,衣服晾曬數日而不干,地面、牆壁,儘是細細密密的水珠。
即便出著大太陽,室內也是又陰又濕。
謝蔻生日那天早上,吳亞蓉在出租屋為她下了一碗掛麵,加蛋加青菜,寓意「長壽」。據吳亞蓉所說,她小時候經濟條件不比現在,過生日能吃這樣一碗麵,已經很幸福了。
又送上一條串著黃金珠子的紅繩,教她掛在腳踝上,既可以遮擋傷疤,也希望能為她帶來好運。
那道傷當初剌得又深又長,時間和藥膏的作用下,這麼多年過去,已經淡得幾不可見。
但吳亞蓉覺得丑,提過做雷射祛疤,她覺得沒甚影響,作罷。
「蔻蔻,今天滿十八了,正式成年了,祝你學業有成,前程似錦。」謝昌成還給她塞了個紅包,「這是爸爸媽媽給你的,好好收著。」
謝蔻收下,「謝謝爸爸媽媽。」
吳亞蓉收拾著碗筷,說:「去吧,該上早自習了。」
謝蔻看了他們倆一眼,他們難得同時出現一回,為她慶生,卻也這樣匆匆。
她出門後,吳亞蓉對正欲離開的謝昌成說:「你要走的話,也得等一會兒,免得被她看見。」
謝昌成說:「真搞不懂你,蔻蔻也這麼大個孩子了,又不是三歲不懂事的奶娃娃,幹嗎還死死瞞著?」
她冷笑:「不過是裝這麼幾個月,你都忍不住了嗎?」
「就事論事,」他皺眉,「扯其他的幹嗎?」
「行啊,那我也來跟你好好論一論。」
吳亞蓉乾脆坐下,「蔻蔻不是你的孩子嗎?不說前面十幾年,現在快高考了,你為她付出過什麼?」
「我短過她吃,短過她穿嗎?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思?」
「你以為一個孩子,給她錢,她就能好好長大嗎?」她哂道,「要是我們的事影響到蔻蔻,謝昌成,我這輩子都跟你沒完,大不了把你的事鬧大,看看在醫院丟臉的是你們還是我。」
吳亞蓉語氣又恨又狠,謝昌成退讓了二十多年,也不多這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