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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怎麼?」
謝蔻的眼睛看著某一處,「那邊有個賣龍鬚糖的老爺爺。」
「你想吃啊?走,我請你。」
她搖頭,說:「你看他一把年紀了,出來擺攤,是為了討生計,還是熱愛?他的兒女呢,捨得父親這麼辛苦嗎?就像梵谷說的,『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我會猜,但我不會打探。」
有疑惑,有好奇,是人之常情,但別人的人生,她不會探聽。
近乎不近人情。
付嘉言笑了,「謝蔻,你這人,要我怎麼說呢。」
說不上來,悠悠地嘆了口氣,目光也悠悠地,從她的身上移開。
四月的風,從南方吹來,吹綠了樹,吹艷了花,也吹得少年的心如蒲公英的種子,飄揚得很高。
怎麼說呢。
怎麼那麼喜歡你呢。
第25章 悸動
付嘉言的無厘頭髮言, 謝蔲沒有給出作答。
「付嘉言,請你喝檸檬茶。」
後面有人叫他。
一瓶黃色的東西被拋丟過來, 謝蔲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付嘉言下意識地探手, 穩當撈住,輕吁一口氣:「好險,差點喝不到了。」
在籃球場上意氣風發的少年, 生活習慣上,也不免帶了打籃球的習慣。
那同學走過來,又問謝蔲:「剛在便利店買了一堆零食, 你吃嗎?」
謝蔲搖頭, 「謝謝了,我不用。」
自行車鎖在小區外, 說話間, 他們已經到了, 她解了鎖, 跨上去, 對他們揮手,「再見。」
「下周見。」
付嘉言的車被柴詩茜借走了, 她一時興起,說要跟同學來個城市騎行,得搭公交車回家。
他撕下吸管,尖端捅破錫紙,喝著, 聽同學說:「我感覺, 你跟謝蔲性格差異雖然大, 但本質是同類人。」
付嘉言挑了下眉,「怎麼說?」
「你們有種勁兒, 」同學思索著措辭,「就好比,你是立在懸崖邊的黃松,她是長在峭壁上的藤蔓,都是堅韌的植物。」
他擁有神奇的洞察力,在不了解他們的成長經歷的前提下,形容得如此精確。
付嘉言喃喃地說:「是一對。」
同學沒聽清,「什麼?」
「我說,」付嘉言停頓兩秒,轉而笑了,「你說得對。」
藤蔓與樹往往相伴而生,逐漸成為一體。
但他說得對,謝蔲不用依附別人,哪怕她長在險惡之地,她也靠自己拼命汲取營養。
相同的是,他們生來孤絕,命運坎坷。
同學在無意中,說中了這一點。
-
這次的月考,按照學考的模式,九科全考,題型簡單,越往上,越拉不開分差。
近段時間,付嘉言卯足了勁補文科,這次還是差了謝蔲一截。
不過,好歹周兆順沒有再把他叫到辦公室教訓了。上回,又是分析,又是被訓,尚歷歷在目。
周兆順當班主任,一視同仁,不過他教數學,惜才,難免對付嘉言有所偏愛。
辦公室里聊起付嘉言和謝蔲,語文、英語老師夸謝蔲更多,甚至開玩笑,要小心人才流失。
一語成讖。
這次成績剛出,謝蔲被叫到大辦公室,政史地老師圍著她,端出三堂會審的架勢。
「謝蔲,你在文科上是有天賦的,你有沒有考慮過轉文?」
一中已經下發分科志願調查表,初步了解文理分科意向,但實驗班沒有,這就是為理科尖子生而開設的班,除非死活學不下去了,才會離開。
所以她們特來遊說謝蔲。
「你目前對未來的規劃是什麼?我覺得你很適合當老師呀,女孩子嘛,父母都希望穩定一點。」
「你形象好、記性好,新聞、法律也是很好的就業方向。」
「你父母的意思呢?」
謝蔲說:「他們讓我選理。」
三個老師同時緘默了。
「讓」,這麼斬釘截鐵,還有改主意的餘地麼?
他們到底捨不得放棄這塊璞玉渾金,只要稍加培養雕琢,她定是文科奇才。
「老師們一致希望,你能轉來文科。教書這麼多年,老師一眼就看得出來,你是這塊料。」
「當然,你的選擇,還是看你自己的喜好,不然學起來也痛苦。」
謝蔲回教室的路上,又碰到周兆順。
「周老師好。」
周兆順手裡拿著泡了茶葉的玻璃水杯,瓶口冒著熱氣。
他掃她一眼,幽幽地說:「沒有你在的話,付嘉言又要獨孤求敗了,唉。」
「……」
一見到謝蔲,陳毓穎扒著她的胳膊,急切地問:「蔻蔻,這麼久,你不會被他們說動了吧?」
謝蔲遲疑了:「我還在想。」
「別啊,你要是去選文,我們就要分開了。」
陳毓穎表情殷切,那個年紀的她們,「分離」是天大的事,「學理多好,你爸媽不就都是理科生嘛。」
謝蔲仿佛一塊新鮮出爐,熱氣騰騰的香餑餑,這個也搶,那個也想要。
她卻覺得自己還是塊剛和好,沒發好面的坯子,連形都沒成,所以才能任人搓扁揉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