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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付嘉言強調,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事實如此。」
「好好好,」他帶點妥協、哄人的語氣,「你不喜歡,你誰都不喜歡。」
這場天氣預報也不曾預料到的雪,只下到下午。
甚至沒能在路面積雪,唯在樹冠留下點點白色痕跡,昭告世界它曾來過這一趟。
謝蔻想起前幾年,還住在爺爺家時,那年的冬天,有一場持續了兩天兩夜的暴雪。
甫出門,鬆軟的積雪直接沒到了小腿,拔足的艱難,卻無法減少她內心的激動。
遠遠傳來笑聲。
一個小男孩戴著手工編織的毛線手套,揮舞把鏟子,以他為首,吆喝幾個小夥伴,試圖堆一個與他同等高度的雪人。
他仿佛古代帶兵打仗勝利的君王,底下是臣服於他的子民。
謝蔻已經記不清他的樣貌和名字,只對當時抗拒的心情記憶猶新。
他熱情邀請她一塊兒來,她搖搖頭,自己到一旁玩雪。
而在他們辛辛苦苦堆完一個雪人,回家吃飯後,她悄然過去,拔掉充當雪人鼻子的胡蘿蔔,使勁掰開,倒插在頭上。
是為了報復他。
她做賊心虛,左右看看,無人得見她的「罪行」,趕緊溜之大吉。
現在回憶起來,也覺得當時的自己果然是小孩子思維,幼稚天真得可笑。
雪停了,大家反而隱隱興奮起來。
馬上就要放寒假了,即便不足一個月,也是高中以來,第一個長假。
看,今天老天多善解人意,以雪為他們慶祝。
書太多,沒法全部帶回家。
謝蔻挑挑撿撿,除了必做的試卷,還有幾本自己購買的習題冊、教輔資料,也滿滿當當塞了一書包。
筆不小心被帶到地上,她弓低身去撿,忽而覺得脖間異常,伸手去摸,空蕩蕩的。
她心裡一顫,失了分寸,忘了可能遺失的時間地點,四下去翻找。早上出門還掛著,她一整天去過的地方甚少,大概率留在教室。
「你在找什麼,需要幫忙嗎?」
聞言,謝蔻抬起頭,對秦沛禮貌地笑了笑,輕聲拒絕:「不用了。」
秦沛磨蹭到最後,其實就為了跟她說一句話。
他扶著眼鏡,仿佛為了更好地觀察她的面部表情,抿了抿唇,鼓足勇氣,說:「謝蔻,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年後見。」
奈何謝蔻的心神完全沒在這上面,草草敷衍:「你也是,年後見。」
桌洞、文具袋,自己,包括周圍人的座位底下,所有可能的地方一一看過了,甚至連書包都倒空了,沒有。
謝蔻有些著慌,站在原地,無頭蒼蠅一般,沒了方向。
「謝蔻,要熄燈了,你還不走嗎?」
付嘉言站在門口,今天做值日的是他同桌,臨時有事被叫走,拜託付嘉言幫忙關燈關門。
謝蔻心浮氣躁,揉了揉頭發,有氣無力地說:「你先走吧,待會兒我來關。」
付嘉言聽出她聲音的虛浮,走過來,「怎麼了?」
「我找點東西。」
「很重要嗎?」
「嗯。」謝蔻點頭,「我找到之後再走。」
我幫你吧。
付嘉言連忙打消這個念頭,幹嗎要當這個濫好人,最終也不過就是得她一句「謝謝,不用了」罷了。
他漫不經心地說:「行吧,那你慢慢找。」
走出教室,才發覺天色已經這麼慢了。
風愈發的大了,厲聲呼嘯著,似夜裡的狼嚎,黑暗中的樹影震顫得厲害,像是也被這僅僅零上幾度的氣溫凍得打哆嗦。
路燈本是暖黃色調,寒冬的夜,光亦冷了幾分。
付嘉言告訴自己:多管閒事多吃屁,少管閒事少拉稀,謝蔻對他什麼態度,他還要熱臉去貼冷屁股,不是自找沒趣嗎?
才走出幾十米,腳步猛地頓住,一咬牙,還是扭頭回去了。
本來就冷,天還黑了,教室里沒空調,她一個人要找到什麼時候?
不管找不找得到,總得先把人勸回家去。
燈亮著,人卻不見了。
付嘉言揚聲喊:「謝蔻,你人呢?」
謝蔻蹲著身,在地面一寸寸搜尋著,冷不丁的聽到自己名字,起身著急,「嘭」的一聲,猛地撞到桌沿,痛得她眼前一花。
「嗤。」
付嘉言笑出了聲。
「你怎麼又回來了?」
謝蔻捂著頭站起來,長時間蹲身的緣故,大腦有些缺氧,險些沒站穩,晃了晃,幸虧付嘉言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我負責關燈的,交給你我不放心。」他一副不信賴的神情。
因為疼痛,她的眼角沁出幾滴淚珠,眼睛也覆著一層盈盈的水光,仿似產自深海的海螺珍珠,泛著潤澤。
付嘉言心中隱隱惻然,嘴上卻道:「保護好自己的腦袋啊,小心撞壞了,年級第一被我搶回來。」
謝蔻說:「放心吧,撞不壞。」
「你丟了什麼?」他轉移話題,「具體形容一下。」
她默了默,似在權衡,最終開口道:「一枚玉佛,翠綠色,比指甲蓋大點,用一根紅繩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