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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孫爺爺拍拍謝蔲的肩,「那小蔲,你自己慢慢吃,騎車注意安全啊。」
「好,謝謝孫爺爺。」
謝蔲不想浪費,實在吃不下了,才背書包,推著車走回家。
到家時,燈是開著的。
「媽,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還沒問你呢。」吳亞蓉扭頭看她,指著牆上的鐘,手指成了指揮棒,聲調隨之抬高,「你看看,這都幾點了,給你發消息也不回。跟誰玩去了?作業不用寫了?」
快九點了。
面對她的怒火,謝蔲抿抿唇,說:「我沒玩,我在學校出板報,沒顧上看手機,然後吃晚飯。」
吳亞蓉追問:「你一個人?」
「跟我同學一起。」
「男生女生?」
謝蔲抬起頭,「出板報跟同學性別有關係嗎?」
「我是說吃飯。」
她不想節外生枝,乾脆說:「我自己,在附近粥鋪吃的。」
吳亞蓉緩了緩,又問:「你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吧,給我看看。」
發到個人手裡的成績單,總成績、各科成績,班名次、級名次都有,十分詳盡。
看到總分排名是第二,吳亞蓉皺眉,「第一還是那個男生?」
「嗯。」
「家長會呢?周幾?」
謝蔲其實不喜歡吳亞蓉這種公事公辦的語氣,甚至談得上厭惡,仿佛只是老闆問員工,交代的事有沒有辦好,母女情分也要靠邊站。
但仍是老實回答:「周六早上九點。」
「行,我會去的。」
吳亞蓉疊了疊成績單,語氣也柔和了點:「去寫作業吧。」
謝昌成從臥室出來,看見謝蔲,說:「蔻蔻回來啦,晚上吃的什麼?」
「粥和鍋貼。」
「沒餓肚子就行,回房間學習去吧。」
門關上前,聽見謝昌成沖吳亞蓉抱怨:「想回來休息一下,就聽你沖女兒大呼小叫的。」
「你累我不累?她才十六歲,放學不回家,你不擔心她安全?」
中間停了停,也許是吳亞蓉在醞釀更大的一場怒火,好讓它鋪天蓋地地沖丈夫發泄,但謝蔲戴上了耳塞,將他們的吵架聲隔絕在外。
他們不經常吵架,要麼疲憊得沒力氣吵,要麼面都見不上,更吵不起來。
不出所料的話,這場架將是謝昌成妥協。
謝蔲的記憶里,他們大大小小吵過的架里,多數以謝昌成的「行行行」結束,持續不到兩分鐘。
但到了外面,他們又一派琴瑟和鳴的恩愛相,連一句硬話都不會說。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顧慮但站在孩童的旁觀視角,只覺得莫名,年齡增長,漸漸也懂得對此裝作視若無睹。
這次,謝昌成大概也是說「行了,孩子還在呢,吵吵嚷嚷像什麼話」,吳亞蓉很快偃旗息鼓了。
外面只剩下走動的聲音。
謝蔲摘下耳塞,鬆了口氣。
父母有時就像一對不定時炸彈,你不知道觸發原理是什麼,一不留神,某一方就炸了,重則將整個家庭炸得分崩離析。
於是當兒女的小心翼翼,提心弔膽。
晚上準備洗澡,脫校服外套,在扔進洗衣機前,謝蔲會掏一掏口袋,看有沒有東西,然後掏出來一小張透明塑料紙。
當時離垃圾桶遠,下意識揣進口袋,然後忘了扔。
順著紙,想起付嘉言當時的樣子。
少年宛如剛雕琢完,尚未打磨的玉,還粗糙著,卻有玉石最原始的紋理和質感。
忽略他那張嘴的話,其實他也沒那麼欠揍。
甚至在某一刻,能夠稍微理解,為什麼大家那麼喜歡他。
不知道出於何種心理活動,謝蔲將那張塑料紙鋪開,展平,夾進本子裡壓著。
第12章 第一
第二天到學校,那棵「理想樹」上又多了幾顆「理想果」。
陳毓穎特地買的蘋果形狀的便利貼,還有幾種顏色,昨天傍晚,她許了謝蔲「第一果」。
謝蔲撕了一張綠色的——那是她的幸運色,墊腳貼到力所能及的最上頭。
付嘉言今天來得挺早,路過時也佇足,男生隨性,沒正兒八經的文具袋,直接放書包里,他掏出一支筆。
一抬眼,就看到謝蔲那張——
幹掉付嘉言,勇奪第一。
要不是後面那四個字,保不齊讓人以為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付嘉言又氣又好笑,他也撕了張,寫下:保衛付嘉言,堅守第一。還描了邊,當作加粗,「啪」地貼到她旁邊。
於是,在當天,全班人都看到了他倆的隔空宣戰,還調侃說,世界有塞拉耶佛事件,一中有理想樹事件。
也就是從這裡開始,在同學眼裡,他們開始真正的年級第一爭奪戰。
他們都知道,謝蔲連續兩次惜敗於付嘉言,事不過三,要是再來兩次,真說不過去了。
周兆順自然也看到了,他原意本是看看大家的目標,其他人還挺正經的,考某某大學啦,出國啦……單獨空出來一片地方,那兩張就顯眼了。
良心競爭是好事,鼓動班級學習氛圍。
他開玩笑說:「你們其他人也可以向付嘉言挑戰啊。」
真是玩笑話了。
他們不就是看熱鬧嘛,一男一女斗,總比幾個人攻擂台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