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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不是沒有過。

    初三下半學期,謝蔲得了重感冒,當時正逢期中考試複習階段,她提不起勁學習,名次倒退好幾名。

    謝蔲是聰明的,但有時聰明人愛用笨方法,學習一事,她不會投機取巧,勤奮、認真是她最大的優勢。

    情感上,她羨慕付嘉言;理智上,她仍堅守自我。

    大不了,考場上見真章唄。

    付嘉言自然無從得知,謝蔲默默在心裡和他較勁。

    他是怕了她了,他這個人,不怕惹麻煩,就怕麻煩惹上他——特特特別是女生。

    他甚至問柴詩茜,女生是不是總這樣記仇。

    「早說你是直男吧,」和這個只大自己幾個月的表哥,柴詩茜素來不客氣,「很多女孩子都心軟的,除非你頂級討厭。」

    她都有些同情他了:「一中風光無兩付嘉言斬桃花之路慘遭滑鐵盧啊。」

    「斬什麼桃花?少看點亂七八糟的小說。」

    付嘉言是塊立在花叢里的石頭,任風吹雨打,花花草草落在他身上,也撼動不了他。

    「我有時真懷疑,你是不是gay而不自知。不然你怎麼成天跟馮睿混在一起,謝蔲那麼漂亮,你唯恐避之不及。」

    因為付嘉言的緣故,柴詩茜也跟馮睿認識了,由此衍生出這樣一個問題。

    「……」

    他不可置信,「她,漂亮?」

    漂亮不需要作比較,是對人和物絕對性的評價,謝蔲長得是不錯,可這個詞放到她身上,是不是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

    「有研究表明,性取向會影響審美認知行為,直男一般都會這麼覺得吧。」柴詩茜蓋棺定論,「你完蛋了,我要告訴舅舅。」

    「我要是反對你的觀點,你還要覺得解釋就是掩飾。我要是不反對,你又要說默認。」

    兄妹倆打小一塊長大,他差不多摸清她的性子,所以他選擇彈了下她的額頭,換來柴詩茜更加兇悍的報復。

    馮睿跑過來,攀上付嘉言的肩,柴詩茜正好走了,他說:「哎,你妹妹挺有意思的。」

    付嘉言斜睨他一眼,「是看我被打有意思吧?」

    「一半一半吧。」馮睿又說,「你不懂,漂亮女孩做什麼都極具欣賞價值。」

    付嘉言也開始懷疑自己審美出了問題,於是盯著馮睿看,盯得他毛骨悚然。

    「幹嗎?」馮睿環抱住自己,一臉做作的驚恐表情,「如果你愛上我了,請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因為我絕對不會屈服的,never,impossible。」

    「神經病。」

    要是看上馮睿,他才是不正常了。

    -

    一中很重視每一次月考,考試座位表當天下午才公布,不按成績,不分班級,隨意打亂。

    每個考場安排兩名監考老師,入考場需要安檢,看學生證。

    好巧不巧,二十幾個考場,謝蔲偏偏和付嘉言走進了同一間。

    她只拿了考試包,一個水瓶,被安檢儀掃過全身,進教室找座位,抬眼就對上他的視線。

    ——嗯,更巧的是,她的位置就在他旁邊。

    前幾場他們沒有任何交流。

    數學考試時,謝蔲用鉛筆打草稿圖,手肘碰到橡皮,它掉到地上,還彈了兩下,落在付嘉言腳邊。

    她一時猶豫不決,該叫監考老師,還是自己彎腰去夠。

    這當口,付嘉言已經發現了,舉起手。老師下來,謝蔲聽到他說:「她東西掉了。」

    老師頷首,他便撿起來還給她。

    橡皮交到她手心時,沒有一絲半毫的非必要接觸。

    「謝謝。」謝蔲小小聲的。

    付嘉言想起軍訓時,他們說她有點口音,其實嚴格意義上,也不算。她發音有些音調含糊帶過,比較軟,軟得似日暮時分,校門口搖著機子,新鮮出爐、泛著絲絲甜香的棉花糖。

    付嘉言沒有回答,老師走到講台,百無聊賴地看報紙。

    他寫到一半,要翻面時,目光情不自禁往旁邊遛——奮筆疾書的人里,她最醒目。

    謝蔲低頭在放下來的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因為思考,她微微偏過腦袋,抿起唇,露出臉頰的酒窩。

    一臂的距離,足夠他看清她的睫毛,纖長而翹。

    不知哪扇窗沒關嚴,秋風自縫隙溜入,勾起她鬢邊的碎發,她抬起握筆的手捋了下。

    美無須刻意去尋,美會在不經意的時刻,像箭矢射中月亮的心臟那樣,擊中你。

    短短十幾秒,或許在某個維度被拉長至幾十秒,然後,付嘉言的世界重按啟動鍵。

    卷子翻過一面,他繼續寫題。

    全程兩個小時,120分鐘,謝蔲有自己的安排,寫完,她還會檢查一遍。檢查完畢,差不多也臨近打鈴。

    她抬頭看鐘,付嘉言餘光在看她。

    光映在她眼底,像漫無邊際的深海,有了一盞燈。

    那一刻,他對前兩天的自己說:行吧,她是漂亮的。

    但這並不是認輸,他在考試結束後,對她說:「我看到你第12題錯了,怎麼辦,感覺我又要拿第一了。」

    謝蔲不為所動:「乾坤未定,五分而已。」

    這個時候,他們尚未在名次上,展開正式的較量。

    付嘉言只是嘴欠,又或者,他察覺到心虛,想藉此找補回來。

    心虛什麼呢?

    考試不好好考,瞎看人家幹嗎?得虧她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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