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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謝蔲失語,發怔。
電影沒能看完,但結局不重要了,不管它是敷衍,完滿,都不重要了。
作為旁觀者,欣賞過他們沸騰的青春就足夠了。
因為還需要從影片中抽離而出,繼續上接下來的課。
今天輪到謝蔲值日。
她的學號和付嘉言的挨著,所以是一起。
付嘉言存心避著她,她往這邊,他就往那邊,她走左,他就靠右,總之要隔老遠一段距離,仿佛她身上沾毒,碰之即斃。
謝蔲可沒他那麼幼稚,拄著洗過的拖把,面無表情地說:「付同學,麻煩你快點掃完,我得拖地了。」
付嘉言正要開口,衛生委員對他說:「今天我有事,得早點走,待會你倒完垃圾,就可以回家了。」
「行。」
五個人值日搞衛生,有兩個動作利索,背書包走了。
付嘉言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掃完,一手拿一個垃圾桶——也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重得他沒拿穩,倒了一個,裡面的垃圾傾倒出來。
目睹全程的謝蔲忍俊不禁。
偷懶失敗了啊同學。
付嘉言聽到她的笑聲,又氣又好笑,又不能拿她怎麼樣。
他臉皮厚,若無其事地重新拿起掃把、撮箕,把垃圾撮倒乾淨。他也不講究,兩隻手抬著垃圾桶去倒,兩趟倒完,再去洗手池洗手,順便沖把臉。
謝蔲這時也拖完地了,舉著髒拖把來沖洗。
水龍頭擰過頭了,學校的水壓大,水「刺啦」一下濺開,有的還濺到旁邊的付嘉言身上。
「不好意思啊。」謝蔲連忙伸手擰小點。
付嘉言深吸一口氣,扭頭走到一半,又折返回來,肅聲叫她:「謝蔲。」
髒水順著下水道排走,水流聲嘩嘩。
謝蔲關掉水,仰頭,眼神真誠地看他,清澈的瞳仁倒映著他的面孔,「我真不是故意的。」
「就,你如果對我有什麼意見的話,直說成不?同學一場,關係也別搞得太僵,行嗎?」
付嘉言臉上的水未乾,說話間,有幾滴水珠匯作一股,順著下巴頜滴落。
滴到衣襟,暈出小小的痕跡。
十月中旬,早已過秋分,白晝愈發的短,今天沒有日落,天色呈靛藍色,將夜未夜,是走廊的燈照著他們倆。
腳下兩道影子邊緣模糊,有著漣漪般的形狀,似海面月亮。
他面部線條生得清晰分明,卻不顯得凶,與電影裡的派屈克,那個男「同志」,有兩三分相像,不過付嘉言的氣質從不沉鬱。
謝蔲也不怵他,說:「你多想了吧,我們倆無冤無仇的。」
付嘉言反問:「無冤無仇?遠的不說,你管剛剛那叫『無冤無仇』?」
「好吧,」謝蔲糾正道,「就算之前有點恩怨,」她把這個詞咬得重,「也過去了。」
他從鼻間溢出一聲輕笑,不置一詞。
「你也說了,同學一場,我沒想針對你。」
「最好是。」
謝蔲又說:「再說了,我要是存心整你,我也沒必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她指指自己的外套、褲子,表示她也被濺到了。
最後一個同學也準備離開了,看見他倆面對面地站著,氣氛劍拔弩張,想打個圓場:「挺晚了,你們早點走吧。」
謝蔲把拖把從水池抬出來,水淋淋的,「付同學,麻煩讓一下。」
付嘉言側過身,看她走回教室。
同學低聲問他:「你們咋回事啊?」
「沒怎麼。」
付嘉言忽然好奇:「你覺得謝蔲是什麼樣的人?」
「沒怎麼打交道,」同學覺得他問得奇怪,但也老實回答,「除了能看到的外觀和成績,就感覺她是個很認真很有禮貌的人。」
謝蔲挎上書包,從教室前門走了,幾天功夫,腿恢復得差不多了,腳步挺快。
書包後掛著一個抱胡蘿蔔的白色兔子玩偶,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同學話音一轉,又說:「不過她挺好相處的啊,之前曾好找她借數學筆記,二話不說就借了,還說有不懂的可以問她。」
「……」
敢情就只對他這副態度,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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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吳亞蓉在家煲了幾個小時的湯,又做了幾道謝蔲愛吃的菜。謝蔲到家時,菜也快涼了。
「蔲蔲,你今天怎麼回家這麼晚?」
「值日搞衛生。」謝蔲放書包,去洗手,「爸爸呢?」
「跟他同事聚餐去了。」吳亞蓉整日忙工作,連日來,母女倆鮮少一起好好吃頓飯,她一時有些忙亂,「我拿菜去熱一下吧。」
「媽,別麻煩了。」謝蔲碰了碰碗壁,「還是溫的,我好餓,先吃了。」
「行吧。」
吳亞蓉盛了兩碗米飯,砂鍋里的湯還冒著熱氣,她一併端出來,然後坐到謝蔲對面,叮囑她先喝湯。
謝蔲執著瓷勺,小口地喝著湯,沒發出任何聲響,是自幼受母親教導而養成的習慣。
「你們什麼時候開家長會?」
謝蔲一心埋頭吃飯,像餓極了,「不知道,老師還沒通知。」
「到時記得提前跟我說,如果我要值班的話,就跟同事換一下班。」
「好。」
上初中以來,她的家長會,吳亞蓉幾乎次次到場,醫院實在走不開,她也要抽一天到學校去,單獨和班主任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