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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父母、爺爺奶奶是知識分子,即使她做錯事,也是講道理教育為主,從不對她大小聲。老師覺得她是老實乖巧的女孩子,夸還來不及,哪會詞嚴令色?
繼「第一個打她頭的人」後,付嘉言又成為「第一個罵她罵得狗血淋頭的人」。
設身處地,代入他的視角,她的確該罵。
謝蔻自己也在後怕,倘若他沒剎住,或者她慢了半秒開門,兩個人都會遭遇嚴重的相撞,到時就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帶過去的。
這麼想了一路,到教室時,差點遲到。
陳毓穎問:「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啊?沒睡好嗎?」
謝蔻木木地搖了搖頭,餘光瞥到付嘉言,一時又是自慚,又是愧疚,又是羞惱,五味雜陳。
汪堯又上台了,盡職盡責地播報今天的比賽項目,先動員大家去加油,再預祝運動員取得好成績。
謝蔻話到了嘴邊,被他一打岔,像嚼久的甘蔗,沒了味道,只剩碎渣。還是咽回去了。
運動會進行到第二天,有些同學的興致已經消減了,在學校閒逛,或者留在教室學習。
謝蔻屬於後者。
陳毓穎體諒同情她,或者說她可憐的腿,自己和其他同學去看田徑場。
除了上廁所,打水,謝蔻一上午沒有離開過教室。
她像被裝在某種密封的容器里,悶得令人窒息。自責、懊喪等情緒糾結成一團,好似縈繞在臭肉上的蒼蠅,揮不去,極其惱人。
付嘉言回來取相機的備用電池,看到謝蔻一個人懨懨地在看書,他尋思著,是不是早上的事對她影響太大了。
他之所以動氣,還有一個原因是,包里裝著相機——那是付輝平花半個多月工資送他的。他們極少陪對方過一個完整的生日,十六年來屈指可數。
錢是其次,它的意義與眾不同。
付嘉言踟躕片刻,自認能屈能伸,組織了會兒語言,叫她:「喂,謝蔻。」
謝蔻疑惑地看向他。
對上她那雙眼睛,他串好的句子,頓時崩散,大珠小珠落玉盤,砸在心裡。他還是太不會和女生打交道了,這麼多年,就柴詩茜是個例外。
出口就變成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運氣好,逃過一劫,說不定馬上就能碰到什麼好事呢。」
謝蔻:「……」
付嘉言說完就想摑自己一巴掌。
哪有這麼安慰人的。
謝蔻說:「那借您吉言了。」
「……不客氣。」付嘉言拿了東西就走了,說多錯多,不能再聊下去了。
謝蔻繼續低頭看書,待讀完那本魯迅文集,才總算從那起意外中抽離出來。
看到最後一頁,頁角依然是一個龍飛鳳舞的「F」簽名。或許類似於,動物喜歡用某種東西圈畫領地,書的主人簽名,也是這個意思。
謝蔻起身去圖書角放書。
本來,無規矩不成方圓,應該有專人管理,有借有還,但周兆順說,十六七歲的高中生了,這事全憑自覺。
她重新抽了本出來,打開想翻幾頁看看,驀地掉出一個紅包,打開一看,裡面裝著幾張紅色紙鈔。
謝蔻笑了。
還真有「後福」啊。
第7章 犯沖
謝蔻把信封帶書,一起交給了唐宸晨,還告訴他,直接問書是誰的,別提錢的事。
唐宸晨一下就懂了她的意思,趁中午大家吃完飯,都在教室的時候,揚起書,問:「這本《了不起的蓋茨比》是哪位同學的啊?」
無人作答,大家都埋頭做自己的事,要麼在閒聊。
唐宸晨又提高音量,問了一遍。
下面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是了不起的付嘉言同學的。」
眾人被逗得大笑。
唐宸晨拿著書下講台,走到付嘉言面前,問:「你有沒有落什麼東西?」
付嘉言莫名:「落什麼?」
「書里有個信封。」唐宸晨提醒他。
付嘉言思索片刻,想起來了,「哦,裡面有五百塊錢是吧,我隨手夾進去的,忘了。」
解鎖成功,唐宸晨把信封抽出來,還他,「你也是心大,還好謝蔻發現了。」
謝蔻?
付嘉言拈著薄薄的信封,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隔著幾排座位,沖她說了句「謝了啊」。
班裡吵,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
謝蔻心想,還以為是拾金不昧,結果是福禍相依。這「後福」是「大難」給她的,不要也罷。
權當她還他的。
尚未響午休鈴,幾個男生圍坐在一塊兒,似乎在調侃付嘉言什麼,鬨笑聲喧譁。
說是實驗班,其實到目前為止,班裡學習氛圍也沒那麼硝雲彈雨的,閒暇時,大家也聊天、打球、玩樂。
謝蔻在寫題,再過不久就要期中考試,也就是第二次月考,到時吳亞蓉肯定要過問她的成績。班級第二——她不想再用這個名次交差。
她隱約聽到一個名字反覆被提起:柴詩茜。
應該是個女孩子。
「比賽還給你專程跑腿送飲料,什麼關係啊?」
「你們說誰啊?」
「隔壁班柴詩茜,挺漂亮的,昨天上午我可看到付嘉言你揉她頭髮了啊。」
「前幾天有個妹子跟你一塊兒在食堂吃飯,也是這個柴詩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