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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付輝平把碗筷遞給兒子,「你姑姑說你們學校這兩天在開校運會,怎麼樣,拿獎沒?」
爺倆許是有兩三周沒見過面了,電話也通得少,付輝平多是從妹妹付雯娜那裡得知兒子的近況。
「必須的。虎父無犬子,您可是警校優秀畢業生,哪能讓您丟面子。」
付輝平往他碗裡夾菜,「好小伙,長身體呢,多吃點。」
「前段時間體檢,比去年又高了四厘米。」付嘉言扒著飯,含混地說,「估計再過兩年,就比你高近一個頭了。」
付輝平笑笑,「看來你姑姑把你照顧得很好。」
又嘆道:「要不是她,你跟著我,這些年不知道得吃多少苦。」
付嘉言輕描淡寫:「等以後我工作了,會孝敬姑姑的,爸你少操|我的心,專心忙工作就行。」
「果真是長大了啊,」付輝平又給他夾了塊排骨,「把菜吃完啊,特地挑的精品肋排。」
可能大多父母都是如此,表達關心的方式不外乎是,叮囑吃好飯、多穿衣、好好學習,至多再問問錢少沒少。
果不其然,吃過飯,付輝平掏出皮夾,點了幾張鈔票遞給他,「缺什麼就自己買。」
付輝平屬於寡言少語、踏實做事的人,學不來花哨的一套。
他還得把握好度,免得把職業病帶回家裡,問話像審犯人,兩個大老爺們也不說煽情的,來來回回就那麼幾番話,乾巴,但實在,沒摻水分。
付輝平生活簡樸,曾經的皮夾舊得脫膠掉皮還不捨得換,還是付嘉言用學校獎勵考中狀元的錢買了新的,當生日禮物送他。
「不缺,」付嘉言沒動,「開學姑姑就給買齊活了。」
「你姑姑是你姑姑,我給你是我給你的,拿著。」
付嘉言還是接了,不然他也會背地塞到他的枕下或書包里。
就像他剛上初中時,個子沒躥上來,校服大了,趁著他入睡,付輝平拿去改。一個糙漢子,針線活做得倒不錯。
初二初三,他一下子長高十幾公分,芝麻杆似的,又是付輝平出完任務回來,給他帶了新衣裳。
父愛不一定如山巍峨偉大,但往往沉默。
付嘉言從父親手裡接過錢時,兩隻手有著鮮明對比。
同樣的大掌,一個白,一個黑,一個提筆寫字,運球投籃,一個執槍辦案,懲惡殲凶。
「爸,你為什麼不讓我讀警校?」
「讀什麼讀?」付輝平常年櫛風沐雨,跟什麼犯罪分子都打過交道,瞪眼的神情很是威嚴,「你成績完全夠上A大,學金融,學計算機,哪樣不比當警察好?」
他揮了揮手,「我洗碗了,你該幹嗎幹嗎去。」
付輝平熱愛自己的職業是一回事,子承父業又是另一回事,他深刻體會過這行的辛苦,就付嘉言這麼一個獨子,寧願讓他坐辦公室,舒舒服服地賺錢。
付嘉言也沒再執著,哥倆好地攬了下付輝平的肩,回房間了。
付嘉言在書桌前坐下,牆上貼著他從小到大的,大大小小的獎狀,付輝平還專門找人在牆上釘了架子,擺放他的獎盃。
在付輝平房間,也有類似的布置,不過他拿的是各種表彰。
不擺出去炫耀,留在自己房間,僅給自己展示。
付輝平曾告訴他,這是榮譽,也是警醒,需朝乾夕惕,再輝煌也是過去的,重要的是未來的功勳。
付嘉言看了一會兒,從書包里取出習題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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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謝蔲醒來,腿跟變壓器碾過,又重裝上去的一樣,疼得不行,放棄騎車,打車去學校。
臨近學校的路面窄,很容易堵,車移動得緩慢,司機說:「姑娘,你要是趕時間,從這裡走過去估計還快點。」
鳴笛聲此起彼伏,謝蔲想想,覺得也行,便付了錢,準備下車。
不管開不開運動會,遲到就得在門口登記,繼而扣班級操行評比分,謝蔲心裡記掛著這件事,推門時忘了看後面有無自行車、電動車。
劇烈刺耳的輪胎與地面摩擦聲響起。
謝蔲的心臟驟然一提,懸到半空中,嚇得僵在原地,不敢動彈,愣愣地看著車頭。
不到一臂的距離。
付嘉言也嚇得不輕,幸虧他騎得不快,及時剎車,否則就要撞個車毀人傷了。
他兩隻腳踩在地面,沒好氣:「怎麼回事,看不看路啊?不要命了?要不是我反應迅速,出了事誰負責?你……」
對面的人抬起臉,他一怔,卡了殼,「謝蔲?」
上學的學生,旁邊開車的司機注意到這起差點發生的事故,紛紛看來。
「對不起,」謝蔲的耳根子紅了,是被罵得,眼裡還有驚嚇過後的餘悸,她拽著書包肩帶,聲音細弱,「我不是故意的。」
司機回頭,關心道:「沒事吧小姑娘?」
謝蔲自知理虧,真誠道歉:「實在對不起,師傅,我賠您吧。」
「又沒剮著哪兒,人沒事就行,」司機也是個好人,擺擺手,「走吧走吧。學校附近車流量大,下次注意點安全。」
付嘉言的怒氣一下子發不出來了,不能得理不饒人,看到她一張紙白的臉,再硬的語氣也蔫了,他生硬地說:「算了,你……以後小心就是了,這樣真的很危險。」
他騎走了。
謝蔲心跳慢慢平復,慢吞吞地走去學校,她有種腳踩不到實處的恍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