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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49:36 作者: 珩一笑
可惜,在劇烈運動過後,像擱淺沙灘瀕死的魚般,拼命地攫取氧氣的時候,欣賞美色會被拋之腦後。
謝蔻真是累慘了,沒第一時間掙開付嘉言的桎梏。
這人得多不懂憐香惜玉啊,毫不吝嗇力氣,勁用得那麼大,攥著她的大臂,估計都能掐出紅痕來,疼得她皺緊眉頭。
好在他也知道男女有別,見她站穩,便鬆了手。
謝蔻撐著大腿面,支撐自己,胸口起伏著,被他攥過的肌肉疼痛未退,話音斷斷續續:「你怎麼進來的?」
付嘉言指指終點線,說:「你沒看到我剛剛在旁邊給你們計圈嗎?」
正規比賽都是採取全自動的,不過校運會沒那么正式,都是人工計圈。他是被臨時拖過來充數的。
謝蔻緩緩地搖頭,她的注意在比賽上,終點線站了那麼多人,還真沒看到有個付嘉言。
「你等一下,你走動走動。」
說完,也不等她答應,付嘉言大步跑走,帶來的遮蔭效果隨即消失。要不是沒力氣,她也想離開了。
學校經費有限,無法給每個運動員提供物資,成箱的水運過來,由人單獨分發給裁判和志願者。而各個班級,只能動用班費購來礦泉水。
唐宸晨守著物資,免得被外班人偷拿,付嘉言彎身撈了瓶。
「你先前不是拿過了嗎?」唐宸晨說。
「幫謝蔲拿的。」付嘉言想想,又拿了瓶,「晚點補一瓶回來,謝啦班長。」
謝蔻大腿肌酸軟不已,但呼吸好歹平緩了些。
遠遠地看見付嘉言回來,他的紅馬甲衣角跑得向後飛揚。
他左右手各一瓶礦泉水,正要遞給她,想想,又擰松瓶蓋,輕鬆,「補補水吧。」
謝蔻正要禮貌道謝,他就說:「倒數第五,換個角度想,第十一名,不錯了,至少跑完全程了,後面還有倆跑不動,就開始走了。」
損人損得明明白白。
謝蔻抿了抿唇,不作聲了。
其實付嘉言沒那意思。
他整天上躥下跳的,就不是個閒得住的主,別說1500米了,5100米都不在話下,但養得嬌貴的女孩子不一樣。謝蔻是逞能,誰都看得出來。不單想跑完全程,還想拿個名次,奈何力不從心。
他就是看了於心不忍,想安慰她一下。
得,結果人家不領情。
到底還是嘴笨了。
謝蔻腦門出了汗,打濕劉海,臉頰跟秋末的石榴籽似的,整個兒紅透,還泛著潤澤——實際上是汗。
她握著水瓶,喝了一口。抬胳膊時,寬鬆的衣袖口垂,露出她的腋窩,有淡淡的、稀疏的、微卷的毛髮。
付嘉言登時覺得自己像個流氓,不自然地撇過臉去。
謝蔻對別人的視線很敏感,幾乎是本能反應,意識到他看到了哪兒。
對於處於青春期,麵皮薄的女生來說,雌性激素開始分泌,□□發育,來月經,以及長腋毛,即便知道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也是不願意讓異性發覺的私密事。
何況,他們還不熟。
她狠狠瞪他,奈何他已經轉開眼了,沒及時接收到來自她的惱羞成怒。
花瓣落在流水中,落了個空。
待會兒這個跑道還要接著比賽,付嘉言看看周圍,輕咳了聲,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問:「還能走嗎?要不我找女生來扶你出去?」
「不用了。」
未到無可奈何的地步,謝蔻從來不主動請人幫忙。
她走得有些趔趄,像肢體與軀幹銜接不緊密的機器人。
讓他想起幾分鐘前,明明已經跑不動了,明明超不過前面的人了,明明每一步都邁得那麼艱辛,還死死地咬著下唇,咬得發白了,堅持到過線,然後再也支撐不了。
他看了她的成績,六分五十七秒。
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女生,跑進七分鐘已經很不錯了。
付嘉言沖她的背影喊了句:「回去記得做肌肉拉伸,或者熱敷,不然明天疼死你。」
言盡於此,正好有人叫付嘉言,他也懶得再管她,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謝蔻坐到看台,右手握拳,捶著腿,看到付嘉言比班委還忙,在場內跑來跑去的,不知道在忙什麼。
陳毓穎也沒影兒了,最後還是秦沛坐過來,關心道:「你還好吧?」
謝蔲說:「還好,腿沒廢。」
秦沛不理解:「你既然不會跑,幹嗎要頂這個名額啊?」
現在是男子1500米,謝蔻看著他們在場上跑起來,當運動員和觀眾完全是兩種感覺,聲音落得有些輕:「我想試試看自己行不行。」
秦沛有些意外,還以為她會說什麼為了班級榮譽這種話。畢竟跑贏了,也是給班級掙分。
也意外於她挑戰自我的想法。
「試什麼?」
陳毓穎不曉得什麼時候回來的,捧了一堆零食,玉米香腸、曼妥思、麥麗素、旺仔小饅頭、奧利奧……都是從小賣部採購來的,然後一股腦地塞謝蔻懷裡,「辛苦了,補補體力吧。」
謝蔻耐心解釋:「我初中在縣城裡,學校抓學習很嚴,沒什麼這樣的比賽,所以想試試。」
吳亞蓉得知那所學校管理嚴格,和市裡的初中不一樣,正好也免去照顧,送她過去。縣裡是單獨出卷,她是縣中考狀元,一中自然也認她的成績,招她進實驗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