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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鮮活的生命。

    程驍覺得很滿足，這樣子兩個人在下雪的時候走在空曠的街道上，頭髮上鋪了薄薄一層雪花，很有老夫老妻的感覺。好像兩個人在一起，已經很久了，久到快變成一個人。

    「小萱，快過年了呢。」

    「嗯。我們學校快放假了，下周開始停課考試。」語氣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要離開我了，不開心？」程驍調笑。

    南萱沒吭聲。

    「你在這裡陪我幾天吧。我和你一起回家過年」，看南萱驚恐地圓睜著眼，單眼皮都快瞪成雙眼皮了，有點好笑，「不是要你出櫃，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爸媽知道我喜歡男人後把我趕了出來，我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家庭的溫暖了，今年想和你一起見見咱爸媽。」

    雖然這男人竭力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南萱還是從他的口氣里聽出了孤獨和撒嬌的意味，有點不忍心拒絕。他總是一副嬉笑模樣，臉皮也厚，好像不會痛苦不會受傷一樣，他也總是護著自己，寵著自己，倒貼著。也許，在孤孤單單一個人的時候，他也會難過吧。那麼，自己還是可憐可憐一下被父母趕出來無家可歸的男人好了。

    「嗯。」

    程驍沒想到這麼輕易就答應了，還以為要動用些手段，以身試法威逼利誘，才能見家長呢。他哪裡知道，在南萱眼裡他快被腦補成大年夜裡孤苦無依點燃火柴梗取火的小女孩了。

    覺得今天的南萱特別乖特別好說話，程驍自我膨脹了，蹬鼻子上臉了，趁機提要求：「我們在一起吧，好嗎？」

    「嗯。」( ω )

    這下程驍不淡定了，這代表神馬？南萱小朋友已經淪陷了啊，融化在他的柔情攻勢里了啊。接下來的日子，豈不是日日辛勞夜夜笙歌？他把一切歸功於自身無可抗拒的驚人魅力，感覺高大的身軀像是一隻充滿了氣的氣球輕飄飄地在半空隨風搖曳。

    「那，叫聲老公聽聽。」

    「滾！」

    路上行人不多，寬闊的街道旁是燈火通明的商廈，玻璃窗里套了昂貴服飾的模特奢華美麗，掛著金色鈴鐺的聖誕樹隨處可見。兩個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近，幾乎快依偎在一起了，高一些的那個把旁邊矮一點的攬到懷裡，矮一些的掙扎著，高一些的張開嘴，呼出白色的霧氣，不知說了什麼，矮一些的便沒再掙扎。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日常甜文模式了

    ☆、第 9 章

    「南萱小寶貝，想我了沒？麼麼麼，來我家住吧，哥哥的小鳥都想你了。」

    自從那天南萱半推半就答應了程驍的追求，程驍時不時就簡訊騷擾，拿著手機一個人在那發騷。南萱忙於考試，大一課程安排得很滿，看到簡訊鳥都不鳥他。某人並沒有被打擊到，又發了一條：「把人家搞到手就開始冷落人家，你這個小冤家。在床上的時候你可不是醬紫的，還說人家器大<(￣幔)>活好，你被做得很舒服，熱情地鼓勵我再用力一點……」

    「不要臉！」

    他將南萱的反應歸因於害羞。好事多磨嘛，等你考完試了，連本帶利討回來。

    辦公室里的其他人被程大組長一陣一陣的□□刺激地不淡定了，全組唯一的雌性真名葉雅蘭人稱女王大人，用眼神示意剛來公司不久的新人一枚林飛去搶程組長手中萬眾矚目的手機。林飛嘴巴一癟表示抗議，女王眼睛一瞪宣告抗議無效。

    林飛靜悄悄靠近，眼睛偷瞄手機屏幕，伸出罪惡的魔爪，企圖從背後發動襲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取之。程驍何許人也，這等雕蟲小技，怎能識不破？在對方發動攻勢之時，一個擒拿手，一招暗度陳倉，護住了手機。

    偷襲失敗，林飛尷尬一笑：「程組長，這不是看您無聊，陪您練練手呢。」

    「這地兒可不夠施展的，改天找個寬敞點兒的。」當我不知道你們這群猴崽子想什麼麼？你當八卦是白聽的啊。

    手頭的一個case終於結束，組員們皆是鬆了一口氣。昏天暗地忙了一陣子，可以歇一歇了。

    程驍走出設計部的門，身後就開始嘰嘰喳喳小聲談論起來。

    「你們不走？還有事情？」程驍很疑惑，這群傢伙不是一下班就光速撤離的麼？

    葉雅蘭風情萬種地笑，舉手投足間甚是嫵媚，「程組長，我們還有些閨蜜間的悄悄話兒，您先回。一路順風，好走不送~」

    圍在葉雅蘭身邊分享八卦的眾漢子皆是一凜，葉雅蘭這這糙漢子，誰是你閨蜜啦？

    程驍知道這群淡騰的爺們準是又在八卦，內容就不得而知了。和南萱交往的事情雖沒有刻意隱瞞，但是現在還不到公之於眾的時候。程驍擔心對南萱造成不好的影響，還是謹慎些的好。想想剛剛自己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才對。

    眾人見組長人走遠了，迅速聚攏成一團。

    「林飛，你看仔細了？」

    「雖然只是幾個字，他動作太快了，但是我看得真真切切。他和他相好發簡訊來著，說人家冷落他，還說很舒服，要再用力一點……」

    一群糙老爺們壓著嗓子憋著笑低聲交談，那畫面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看不出來呀，挺騷的嘛……」

    「嘖嘖嘖，我就說他是gay嘛，願賭服輸，押的黃瓜都給爺交過來！」

    「慢著點捅，小心釀成血案啊親！」

    程驍不知道，每天帶著眼鏡存在感薄弱的林飛，在這一群程序猿里，忽略腦力，視力其實相當出眾。

    這點小插曲完全沒有阻擋程驍的好心情，因為今天是要去見岳母的神聖日子。從前幾天起，他就有點小激動，矮油，這種見家長的感覺這麼幸福是要鬧哪樣！商場都逛了兩天，禮物是早就買好了的，要低調，奢華，不張揚，又足夠表達心意。昨天晚上激動得睡不著！擔心岳母不喜歡自己的禮物，更擔心岳母不滿意自己！對著公司門口玻璃窗上映出的身影，額前的頭髮向後攏了攏，程驍扯起嘴角作禮貌微笑狀，在心裡給自己默默點了個贊，真是英氣逼人啊！

    不能再帥！

    約好在學校南門口見面，程驍大老遠就看到南萱背了一個黑色雙肩包，腳邊放著一個深藍色旅行箱，站在那裡朝著自己來的方向張望著。

    書生與私塾先生吟詩賞畫日夜相處暗生情愫惺惺相惜最後互表心跡，無奈考期臨近，書生只得依依不捨進京趕考，私塾先生做夢都盼著書生考取功名歸來，與之團聚，卻是多日未聽到書生的任何消息。托人去打聽，得知書生金榜題名，聖上賜婚，不日就要娶太子為妻。私塾先生已經有了書生的骨肉，悲憤之下，不顧羸弱的身子，背著單薄的行囊，懷著九個月大的孩子去尋那負心薄倖之人。

    程驍還在將南萱等他的畫面扭曲成望夫回盼郎歸的場景又腦補出一場天雷劇的時候，受視角的主人公已經在現代尋到了他的正牌攻，並坐在了後車座上。

    出於獵奇心理和本著向傳說中攻盡天下的總攻大人膜拜學習的心態，程驍主動勾搭了自彎多年的韓威韓老師，韓老師表示自己很少看這種題材的小說，但是鑑於對方虛心求教的態度，還是傳了一個壓縮包給他，並聲稱都是「高質、肉香、文筆好、情節棒、體位贊」的好文。程驍抽著嘴角打開那個叫「就這樣讓朕溫柔地疼愛你」的壓縮包，什麼渣賤、虐瘋、抖M、雙性生子之類的標籤，在程驍的印象里韓威的畫風都猥瑣成螢光黃了。

    強迫自己一篇篇看完，沒了一開始的排斥，雖然已是雷得外焦里嫩，程驍覺得還是很有收穫。唔，原來還可以這樣啊……哇！這，這也太厲害了……那樣做的時候，原來可以這樣

    說啊……這也太……據說這樣更深入，真的假的……

    南萱哪裡知道程驍腦子裡在想關於自己的被和諧內容，從背包里掏出一包薯片，嘎嘣嘎嘣啃起來。

    程驍本來想問南萱為什麼坐後車座了呢，原來是為了方便吃東西！還在靜靜腦補的自己真是傻缺得不忍直視！

    南萱家在北方，離學校這裡並不算太遠，開車九個多小時。程驍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已經快十點了，這樣到家是八點左右。程驍準備了麵包和水，南萱顯然準備得更充分，這會已經拆開麻辣香鍋包裝袋，打開保溫杯倒上水準備泡麵了。香味一陣陣飄進鼻腔，聞著有點香。坐車太久，不捨得南萱受委屈，程驍忍了。沒一會，人又泡了鮮蝦魚板開動了，程驍恨得牙痒痒，沒點眼力見，一根面都不知道給我留！虧我那麼心疼你！還把不把你老公放眼裡！

    程驍和自己商量，不能讓這小東西爬自己頭上，必須重振夫綱！絕不姑息！不承認錯誤絕不原諒！

    「程驍，我困了。」

    似咕噥又似撒嬌的語氣輕輕柔柔把程驍的心都柔化了，哪裡還記得重振夫綱這檔子事。

    「寶貝兒，把後車座放下來，副駕駛座有外套，蓋在身上小心著涼。乖，還有段時間才能到，你先睡。一會叫你。」

    「嗯。」

    沒有車庫，程驍把車放到南萱家樓下，叫醒他，兩人並肩走到樓道前，有點老舊的五層公寓樓，粉刷成米黃色的牆皮掉了大半，露出裡面的水泥質地。程驍兩隻手提了滿滿的東西，一遍遍運氣，心裡直冒汗。

    「你怎麼不走了？」南萱轉身，見程驍定定站在那裡，不禁好笑。「你緊張什麼，又不是要出櫃。」

    終於捱到三樓，南萱按門鈴，不一會兒暗紅色的防盜門從裡面打開，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女人出現在面前，眼角有些許細紋，眼眸里滿是笑意。

    「媽――」

    「兒子，回來了？累壞了吧。這就是你朋友啊，快進來，進來說話。」

    南萱蹬蹬蹬跑進屋，鞋都沒來得及換，就在玄關攙住媽媽的手臂，媽媽回握住他的胳膊，兩人相互凝視著，媽媽向右手邊邁了一步，南萱也隨著走了一步。

    媽媽輕咳一聲，中氣十足唱道：「我家的兒子，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

    南萱跟著和，「雖說是，雖說是親眷又不相認，可他比親眷還要親。爸爸和媽媽，齊聲喚親人，這裡的奧妙我也能猜出幾分。他們和媽媽都一樣，都有一顆想紅的心！」

    程驍：「……」

    ☆、第 10 章

    屋子裡收拾得很利落，裝修成偏中式的風格，有著古色古香的質樸，又有內斂奢華的韻味，雖然有些裝飾彰顯著與眾不同的品味，大抵還是普通家庭的樣子。程驍暗自放心了，看來南萱成長的家庭環境還是正常而又溫馨的。

    「阿姨您好，我是南萱的朋友，我叫程驍。在一家軟體公司上班。」

    「矮油，多精神的小伙子。快，快進來坐。」

    程驍和南萱走進客廳，在鋪了繡有龍鳳呈祥圖樣軟墊的沙發上坐下，茶几上放有小巧的紫砂茶壺。電視前的矮柜子上擺了兩隻素淨的白瓷瓶，瓶里插了幾朵不知名的小花。正對著程驍的是一個碩大的魚缸，裡面養了一隻……嗯，如果程驍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一隻泥鰍。牆上掛著的裝飾畫，以及四處擺放的裝飾品，都體現了優雅的希臘式的人體藝術，與中式的整體風格詭異地融合在一起，竟是有了另一種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