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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20:27 作者: 東家寧
    「怎麼,不喝了嗎?」青年歪頭,似有疑惑。

    眼見著那杯酒要收了回去,小豆芽總算是反應了過來,忙叫道:「喝喝喝,當然要喝!都說好了的,你不許反悔!」

    邊說,邊執起自己的酒杯與青年碰了一下。

    因為太過激動,力道有些重,酒都灑出來了一些。

    還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

    小豆芽小心臟就是一抖,本能地轉頭朝裴姝看去,但見裴姝正在專心吃飯,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這才小小的舒了口氣。

    其實他倒不是喜歡喝酒,畢竟酒那麼難喝,他才不會那麼沒品位呢!

    只是憑什麼大家都喝,就不讓他喝呢?

    所以這杯酒他是喝定啦!

    見裴姝似乎沒有發覺,他忙快速地一口喝乾了那杯酒,因為喝得太快,那酒直接就進入了他的喉嚨里,除了一點點的辣味,似乎也沒有嘗出什麼。

    「……酒也沒什麼大不了嘛。」小豆芽說著,便打了一聲酒嗝,「唔……我還可以再來一杯……不對,是一壺……」

    咚——

    可話未說完,便見那小娃娃眼睛一閉,趴倒在桌子上。

    竟是這般醉了過去。

    其實早就看見了全程的裴姝:「……」

    旁邊,傳來了一聲輕笑。

    「看來我們豆芽大人的酒量不怎麼好啊,」青年的聲音里滿是濃濃的笑意,「裴姑娘,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我抱他回去睡吧。」

    正這時,一直沉默的陶初一忽然站了起來。

    她走過來,一把抱起小豆芽,便道:「你們繼續吧,我先把他送回房間裡。」說著,也不等其他人回答,快步就出了飯廳。

    不一會兒,身影便不見了。

    餐桌上,氣氛微微靜滯了一瞬。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白衣青年才忽地道:「謝道長不去看看嗎?」

    不等謝無藥回答,他便繼續道:「陶姑娘很傷心呢。」

    「……不了。」半晌,謝無藥才出聲回道,「過去了就好了,總有一天,她會……」

    「她會忘記你,對嗎?」

    申屠凜直接補全了他的話。

    聞言,謝無藥沒有回答,似是默認了。

    見此,青年俊麗的面上笑意更深,但也不知為甚,那笑卻讓人感不到半分暖意,反倒是像帶著冷漠的諷刺。

    「一月忘不了,便一年。一年忘不了,便十年。十年忘不了,便二十年……反正總有一日,她會忘了你。謝道長是這樣想的吧。」

    謝無藥面上已然沒了笑意。

    他執著酒杯的手指輕輕顫了顫。

    「好不容易有了法子能救你,可誰想,到頭來卻不過是一場空歡喜。」青年的聲音里笑意更濃,卻微微多了一些沙啞,「謝道長,若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呢?便是她會因此傷心一世,你也要這樣做嗎?」

    他平日裡話不多,甚至存在感也不強。

    即便他長了一張絕世無雙的臉,可似乎總能讓人忽略他。

    可今夜,也不知怎的,他的話卻多了起來,多到讓人無法忽視,甚至……想要逃避。

    「她會忘記的。」謝無藥忽然站起來,給裴姝與龍凜都倒滿了酒,沉聲道,「裴姑娘,龍公子,我們再喝一杯吧。」

    說罷,便徑直一飲而盡。

    也不知什麼時候,陶初一已經回來了。

    她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沉默了許久,忽然道:「裴姝,龍公子,小豆芽在找你們。」

    「……好,我們這就過去。」

    裴姝看了她一眼,隨即便站了起來。龍凜卻沒動,他坐在那裡,手指慢悠悠的轉動著酒杯,俊臉上還帶著笑,那眼角下的紅色淚痣顏色似乎更濃了。

    裴姝頓了頓,直接走到了青年身邊,伸手拉住他,沉聲道:「龍公子,走吧。」

    青年抬頭「看著」她,裴姝這才發現,他那本就無神的眼睛似乎更加渙散了。

    而冷白的臉上也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緋紅。

    「走,去哪裡?」

    他清冽的聲音也帶上了沙啞。

    裴姝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用力把他拉了起來,快速地朝外面走了。不過短短几息,便已然離了飯廳。

    天上不知何時,掛上了月亮。

    月亮不圓也不亮,反倒像是染滿了冷意。

    寒風忽地吹來,撩起了女子柔順的烏髮。

    那長長的發順著風吹動著,吹在了他的臉上,然後,像是羽毛一般,輕輕地拂了過去,只淺淺留下了一絲淡淡的癢意。

    「裴姑娘,」寒風中,青年忽然啟唇,「你傷心嗎?」

    裴姝腳步頓住。

    半晌,才回頭看向他,笑了,「龍公子為何有此問?我好好的,為何要傷心?」

    「呵,也是。」聞言,青年似乎也不覺得什麼意外,面上很是平靜,「你為什麼會傷心呢?畢竟要去赴死的是其他人,是他心甘情願的。你說他傻不傻?明明有活的希望,卻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人,甚至不惜傷害在乎他的人的心,也要舍了這條命。」

    「裴姑娘,你說,他是不是很傻?」

    「龍公子,你很傷心吧。」

    裴姝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如此說道。不是疑問,而是淡淡的陳述。

    「……裴姑娘說笑了,這些事與我無關,我為什麼傷心?」青年先是微微一怔,片刻,才勾了勾唇角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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