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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17:16 作者: 為伊憔悴
傅書琴尋思,京城南,是御街,住著王公大臣,是富貴雲集之地,是哪一個家?門前有古柏,不少官宦人家門前都有古樹,不稀奇。
傅書琴等妹妹回來,告訴妹妹此事,傅書言聽上去好笑,揶揄道;「卦師沒算出來姓字名誰?」
「你還別說,如果真算出姓字名誰,祖母和母親就不用犯愁了,婚事早定下來了。」
傅書琴扶著腰,在屋裡來回溜達,天氣悶熱,屋裡四角鎮著冰塊,傅書琴大腹便便,越發覺得熱,白日不怎麼出門,
這件事聽著是個玩笑話,認起真,就不是玩笑了,這個朝代,婚事父母做主,不用告知子女,聽子女的意見,杜氏寵女兒,然思想老套,女兒的婚事多半由丈夫傅鴻說了算。
傅書言深感不安,景老夫人的按摩和景鈺針灸停了,算來小有一個月了,景老夫人把回西北的時間推遲了。
傅書言決定回家探探母親口風,母親若照著卦師說的方向去尋,萬一弄假成真了,婚事定下來,不能反悔。
夏季伏天,有幾日沒下雨,空氣發悶,傅書言坐在小轎里沒風,遂捲起兩側窗紗,轎子行走,些微有一絲風吹進來。
轎子下了官道,這一條街,住著不少朝廷官員,離皇宮比較近,上下朝方便,慶國公府大門緊閉,門前蹲著兩個石獅子,下午,如火驕陽,曬得樹木都蔫蔫的,耷拉著頭。
傅書言拿著繡帕直搖,無意中朝側旁看了一眼,這一眼,定住,傅府大門旁,停著一輛馬車,門前有一個女人和一個丫鬟模樣的人在附近徘徊,看側影好像是四太太柴氏,傅書言趕緊喚小轎停下,彎腰走下轎,走到那個女人身後,叫了聲,「四嬸。」
那個女人回過頭,正是四太太柴氏,柴氏看見傅書言瞬間,表情很複雜,脫口叫了聲,「七姑娘。」
傅書言看柴氏好像消瘦了許多,衣衫整潔,傅書言上前,「四嬸這一年在哪裡?家裡人都惦記四嬸,四叔也曾派人去找四嬸。」
柴氏的神情跟之前大不相同,惶愧不安,好像整個變了一個人似的,說話竟有些緊張,磕磕巴巴,「當日我跟家裡人走散,逃出來,回了娘家。」
傅書言看她似乎有難言之隱,道;「四嬸既然回家,為何不進去?」
跟傅書言的小廝上前扣門,大門從裡面打開,柴氏的腳步些微猶豫,跟著傅書言進了傅府大門,傅書言回頭問;「四嬸,是否要先去拜見老太太,還是先去見四叔。」柴氏既然回婆家,自然先去拜見老太太,道;「我先去老太太屋裡。」
走一路遇見傅府的下人,看見柴氏紛紛給柴氏請安,柴氏緊張的神色稍微緩和,也許是一年沒回來,柴氏不大自然,傅書言看她不願意提當年走失的事,便不問。
傅書言同柴氏還沒進老太太上院,四太太回來的事,就傳開了,柴氏跪在堂上給傅老太太叩頭,「不孝媳給母親請安。」語帶哽咽。
傅老太太老眼泛淚,「四媳婦,回來就好。」
命丫鬟扶起四太太,丫鬟搬了把椅子,四太太坐下。
傅老太太抹著眼淚,道;「自戰亂後,我傅家人四分五裂,能活著回來就是高興事,你一直住在娘家?是娘家人送你回來的?」
柴氏羞愧地道;「是,母親,媳婦自那日逃出去後,設法回了娘家,媳婦沒在老太太跟前侍奉,請老太太責罰。」
傅老太太道;「我們娘們好不容易活著見到面,別的不算什麼。」
傅書言站在老太太身旁,在當下這個朝代,傅老太太是個明理的好婆婆。
這時,二太太寧氏和三太太杜氏聽見信趕過來,隨後,四房小梅氏和八姑娘傅書錦匆忙趕到老太太屋裡。
二太太寧氏和三太太杜氏拉著柴氏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小梅氏上前拜見柴氏,傅書言看小梅氏雙眼含淚,不像是裝的。
柴氏態度和氣許多,「家裡你辛苦了。」
小梅氏哽咽說不出話,大概是想起失散的女兒婉姐。
八姑娘傅書錦高興地上前拜見,「女兒給母親請安。」
柴氏竟招呼八姑娘上前,拉著她的手,一陣心酸,「姑娘這一年長高了。」
傅老太太抹著眼睛,道;「四媳婦,誠哥呢?也回來了吧?怎麼不見?」
這一問,柴氏慌得差點把丫鬟遞過來的茶盅碰掉,茶水潑出來,丫鬟是個伶俐的,急忙扶住歪了的茶盅。
傅書言看柴氏眼神閃爍,不敢跟老太太對視,低頭紅臉答道;「當日逃難人多,媳婦……媳婦跟誠哥走散了。」
傅老太太寬慰道;「我傅家當日失散了,二姑娘、安哥、婉姐,誠哥,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我活著還能不能見到她們。」
老太太這麼一說,眾人都掉眼淚,尤其是小梅氏哭得悲悲切切,柴氏隨著眾人哭,傅書言總覺得柴氏的哭,跟眾人不一樣,說不出哪裡不一樣,柴氏的哭里似乎掩藏著什麼,顯然,誠哥沒了,對她打擊很大。
柴氏剛回來,一路舟車勞頓,由小梅氏和八姑娘陪著回房,等到晚間,四老爺傅瑞回來,夫妻相見,相對唏噓,經過這一場戰亂,各人的心境變了,四老爺傅瑞夫妻相聚,拋開之前嫌隙,夫妻關係倒融洽許多。
傅書言當晚留在老太太屋裡,惦記卦師的事,傅老太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孫女道:「這次你四嬸回來,我怎麼看著她不像從前,老好像心裡有事,說不出來,她是個大人,認識家的路,為何一年後才回來?我怎麼總覺得這事有點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