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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17:16 作者: 為伊憔悴
傅書言坐在床前的椅子裡,守在衛廷昶身邊,這種時候,她已豁出去,不在乎什麼了,什麼閨譽、男女大防,統統拋在腦後。
屋內光影移動,光線漸漸暗下來,傅書言抬頭看一眼窗外,已是黃昏時分。
傅書言下的藥物的計量很重,她留在這裡隨時觀察,調整下一個方子和藥量。衛廷昶病情兇險,隨時有性命之憂,高璟和傅明軒自是在這裡陪著,不肯走。
這時,一個丫鬟進來,對魏夫人道;「夫人,晚膳送來了,晚膳擺在那裡?。」
有御醫斷言衛廷昶活不過今晚,衛家的人,沒心思吃晚膳,魏夫人道;「晚膳擺在西廂房,請世子爺和傅家三爺過去用膳,另外擺一桌酒菜在耳房,請傅姑娘在耳房裡吃。」
這種時候,誰能有胃口吃飯,衛昭拉傅書言用膳,傅書言擺手,衛廷昶沒有脫離危險,她怎麼能吃得下去飯,衛廷昶的身體承受已到極限,如果藥物不起作用,衛廷昶性命不保,夷人用毒古怪,傅書言看衛廷昶中毒後的症狀,憑經驗判斷出夷人使用蛇毒,但想除去體內毒素,她沒有十分把握,只能試著看。
衛昭見她不吃,不勉強了,衛廉陪高璟和傅明軒去西廂房用飯。
夜晚,衛廷昶屋裡的燈一直亮著,傅書言幾乎寸步不離守在衛廷昶床前,今晚,對衛廷昶來說太關鍵了,她時刻觀察衛廷昶的反應,緊張得手心裡全是汗。
傅書言和魏夫人、衛昭,三個在裡屋守著,衛廉和高璟、傅明軒在東間書房裡坐著喝茶,茶水喝了一壺又一壺。
西屋裡的三個女人幾乎一夜沒合眼,傅書言隔一個時辰,給衛廷昶把脈,衛廷昶中的毒已滲透到血液里,藥喝下去,反應不大,對這種蛇毒傅書言聽說過,但是沒有真正接觸過中了這種蛇毒的人,知道這種蛇毒極頑固,思忖,給衛廷昶解毒的人雖然沒有治癒,能讓衛廷昶拖延至今,此人醫術不凡,或許這個人也是個夷人,知道這種毒,夷人用毒,卻沒有解藥。
想起當日衛廷昶去找自己,她就預感他這次大概不能回來了,多虧高璟派人一直尋找,這麼久沒有放棄,才使衛廷昶留下半條命。如果再晚幾日,看見的就是衛廷昶的屍體,高璟也許並不像她認為的冷漠沒有人情味,如果真是那樣,前世他的部將,怎麼會誓死效忠擁戴他,最終登上帝位。
傅書言朝門口看了一眼,門帘半垂,門帘下有微弱的光亮,傅書言仔細聽,好像東間書房偶爾有腳步聲,不細聽,聽不出來,想大概衛侯爺幾個人也都沒睡。
天剛蒙蒙亮,傅書言又一次給衛廷昶把脈,衛廷昶脈搏還很微弱,不管怎麼樣,衛廷昶又挺過一晚,傅書言同衛廷昶的貼身大丫鬟走去煎藥,傅書言推開堂屋的門,一股寒意,撲面而來,一夜沒合眼,頭腦木漲漲的,冷風一吹,立刻清醒了。
要入冬的這幾日,氣溫突變,手伸在外面,一會冷得冰涼,傅書言跟大丫鬟在小廚房裡煎藥。
湯藥煎好了,留下丫鬟收拾,傅書言端著托盤沿著抄手迴廊往正房走,高璟走出屋子,吸了一口涼涼的空氣,一眼看見傅書言穿著單薄的衣裳,端著藥,朝他站的正房走來。
傅書言轉過廂房,走到正房門口,早看見高璟站在那裡,她端著藥,不方便行禮,頷首,恭敬地叫了聲,「世子爺早。」
腳步未停頓,從高璟身邊經過時,二人衣袂擦到,「傅姑娘出門多穿點,早起冷。」低而醇厚的聲線聽上去很溫暖,驅散深秋早晨的冰冷。
傅書言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已走過,回頭,靈動大眼睛,閃著驚奇,她確定周圍沒有別人,這句關心的話,確定出自這個人之口。
☆、第100章
屋門外廊下就兩個人,傅書言心下驚奇,這個像一塊冰的人,也能說出如此溫暖的話,傅書言無暇多言,她惦記衛廷昶,邁過門檻,進了屋。
衛廷昶依然沒有知覺,給人事不省的人餵藥煞費氣力,還要有耐心。
衛昭端著盛湯藥的碗,魏夫人在旁邊給兒子擦嘴角藥汁,衛廉和高璟、傅明軒三個幫不上忙,男人粗手粗腳,這樣精細活只有女人家能幹。
高璟站在一道珠簾外,看著裡面傅書言的削肩,單薄的身板,傅書言一手托著衛廷昶的後頸,另一隻手裡拿著銀勺,一小勺湯藥汁送到衛廷昶嘴邊,極有耐心地一滴滴流入衛廷昶嘴裡,一小碗湯藥喝下去,久到手臂酸麻。
白瓷碗裡的湯藥最後一口餵下去,碗底空了,傅書言才輕輕地把衛廷昶的頭放到枕上,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然後拉上被子給他蓋好,衛廷昶沒有起色,但病情沒有惡化,這說明藥物起了作用,這給傅書言增強了信心,衛廷昶能否度過危險期,接下來兩晚尤為重要。
衛昭把空碗遞給丫鬟,拿著一方繡帕給傅書言擦鼻尖上的細汗,傅書言手臂僵硬,活動一下身體。
魏夫人柔聲道;「言兒,你昨晚沒吃一口飯,今早我命人煮了粥,你喝點粥,一口東西不吃,沒有力氣照顧廷昶。」
魏夫人之前因為兒子成了這個樣子,心裡有怨氣,太醫院的御醫斷言兒子活不過昨晚,都不肯開方治療,沒想到兒子整晚竟安然無恙,這當然得益於傅書言的治療,她現在把希望寄托在傅書言身上,對她開始信任。
傅書言整晚沒合眼,對廷昶細緻入微,煎藥餵藥都親力親為,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吃得了這份苦,實在難得,魏夫人對她的怨氣漸消,她對兒子這份好,她是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