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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17:16 作者: 為伊憔悴
杜氏看著道:「老爺這是幾頓沒吃,餓成這樣?」
傅鴻邊吃邊道:「今早喝了一口粥,大家都不吃,聖上龍體欠安,昨晚兇險,守了一夜。」
杜氏端碗,傅鴻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湯,嘆口氣道:「聖上怎麼突然不好了?之前回宮時,不是還好好的。」
傅鴻吃完,撂下碗筷,接過女兒傅書言遞過來的漱口茶水,抿了一口,吐在痰盂里,方道;「昨突發急病,據說皇上偶然風寒,不想竟病勢沉重。」
傅書言想,皇帝上了歲數,逃難不比在宮裡,一路風餐露宿,擔驚受怕,剛開始還有把夷人趕出中原支撐著,現在回京,鬆懈下來,體力不支,病來如山倒。
杜氏屋裡的丫鬟媳婦都下去吃飯,就剩下一個貼身丫鬟侍候,杜氏悄聲道;「皇帝病重,意識清醒嗎?」
傅鴻搖搖頭,「大臣們都在殿外,君臣見不到見面,據出來的太醫說,皇上昏迷不醒,好像沒有意識。」
杜氏壓低聲音道;「皇上有沒有秘立太子?」
傅鴻眸光一眯,「難說,不過皇上剛回京,太子的事才出來,沒有來得及提立太子的事。」
杜氏不問了,杜氏出身官宦之家,丈夫又身為國公,這一點基本的敏銳還是有的,悄聲道:「這種時候,老爺要萬分小心。」
姐姐傅書琴和姐夫在宮裡守著,傅書言的課停了,朝廷大事她一個女子,輪不到她操心,但有一點,不論哪個皇子繼位,東宮必然處於不利境地,真正危險的不是太子妃和太孫妃兩個弱質女流,是昀皇孫。
昀皇孫必被他繼位的皇叔忌憚,即使他沒有絲毫覬覦皇位的野心,難保沒有野心的朝臣,利用他打著他的旗號跟新皇分庭抗禮,畢竟他是正主。
或許旁人沒有想到這一點,太子已倒,東宮已經退出皇位角逐,消聲滅跡,可一旦新皇繼位,第一個便會想到還有個太子嫡子存在,這個隱患不除,新皇的江山就不穩當,高昀性命難保。
傅書言替高昀擔心,她沒有能力救出高昀,連見一面都困難,暗怨高昀太傻,為何當初不走?高昀不走的原因,大概是不忍拋下太子妃和東宮的人,是否也有她的原因,背井離鄉,離她太遠,二人天各一方。
她了解高昀,高昀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傅書言心裡有了這個念頭,對高昀的擔心更甚。朝堂風雲變幻,高昀就有性命之憂。
傅鴻吃過晚膳,倚在引枕上闔眼,一夜沒睡,真困了,傅鴻闔眼對杜氏道:「我眯一會,你半個時辰後叫我,別睡過頭了,我還要去宮裡。」皇帝和大臣們長期共事,培養出感情,皇帝病危,大臣們都心情壓抑。
杜氏拉過一床被,給丈夫蓋上,揮退下人,丫鬟媳婦都躡手躡腳地溜邊出去。
傅書言告退,知兒跟在身後,主僕二人走到青石板路上,日頭偏西,青石板泛著冷光,似有入骨的寒意襲來,快入冬了,天短了,傅府的晚膳提早開一個時辰,每日用過晚膳,還有段時光,傅書言去後院收拾出來的空地練一會劍,知兒一旁心無旁騖,專心練劍,傅書言只有這一刻渾忘了世間煩惱事。
天色微黑,傅書言主僕才收劍往前院走,走到屋門口,知兒搶先一步,揭開氈簾,傅書言腳步一邁進屋裡,一股香暖的氣息撲面,月桂升起火盆,火盆里銀絲炭通紅,傅書言盤腿坐上炕,月桂笑盈盈地捧出熱茶,「姑娘,這是新沏的茶水,裡面放了玫瑰滷子,這玫瑰滷子還是上次做的,今兒頭一次打開吃,姑娘嘗嘗味道如何?」
傅書言啜了一口茶,清香沁人心脾,道;「不錯。」忽又想起問;「銀福還沒回來?沒聽見她的消息嗎?」銀福,前世衛廷瑾收房抬了妾,這世傅書言安排她做了粗使的丫頭,丫鬟不受主子待見,府里下人看人下菜碟,漸次欺負她,她大概恨透了主子。
月桂道;「聽說那日姑娘走後,銀福拿個一個包袱跑了,後來有人在離京城不遠的鎮子上看見過她。」
傅書言蓋上茶盅蓋子,淡淡聲道:「大概不想回來了。」
銀福的賣身契還在她手裡,銀福要躲一輩子,見不得光了。
乾清宮
皇后郭氏守在皇帝床前,太醫院院判領著眾太醫,都束手無策,新任太醫院張院判出列,躬身道;「皇后娘娘,皇上已有了春秋,臣斗膽,不敢隱瞞,皇上龍體最多能拖三五日,皇后宜早作打算。」
郭皇后跟帝是少年夫妻,帝後相敬如賓,正宮無子,皇帝突然病重,郭皇后像天塌下來一樣,慟哭,眾人相勸。
郭皇后忍住悲痛,想自己一介女流之輩,皇帝病危,成年皇子們手握兵權,虎視眈眈,覬覦皇位,外戚郭后的娘家,從不干政,兩個兄弟都老老實實,目前皇帝昏迷不醒,太子降敵,皇帝若一死,身後事如何安排?立那個皇子為太子,若處置不當,必然引起內亂,皇子們兵權在握,如果擁兵造反,那又是一場劫難,皇后一時沒了主意,急昭丞相徐渭,文淵閣大學士楊文廉進殿。
郭皇后跟丞相徐渭和大學士嵇康秘議,郭皇后抹著眼淚道:「皇上眼瞅著不行了,兩位卿家,當如何是好?」
文淵閣大學士楊文廉道;「先太子已廢,朝中沒有儲君,萬一皇帝晏駕,勢必一場內亂,動搖國本,夷人虎視眈眈,我朝內憂外患,皇后需拿個主意,要立哪位皇子承襲大統,到聖駕跟前請旨,以安朝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