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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17:16 作者: 為伊憔悴
    眾人都低下頭,四老爺傅瑞沉重的聲音道:「破城之日,兩房的馬車翻了,當時沒有車馬,大家只好被人流推著往城門走,北夷開始攻城,人群慌了,亂了,大家都身不由己,走散了,除了我跟錦兒跑出來,路上遇見璟世子,一路護送我們到山東,跟大家團聚,其她人至今沒有下落。」

    梅氏聽完,臉白了,身體搖搖欲墜,傅老太太嘆氣道;「她突然受到打擊,一時承受不住,快把她放到炕上躺著。」

    眾人把梅氏放到炕上躺下,梅氏欲哭無淚,又怕惹大家傷心,心裡難過,不敢哭出聲。

    傅老太太和兒子媳婦商議大太太陳氏發喪的事,現如今京城裡朝廷官員陸續回京,家家幾乎都有死傷,京城裡一片愁雲慘霧,誰還有心情去別家弔唁,大太太陳氏的喪事,只能從簡,親朋不通知了。

    兩位老爺和太太也贊成老太太的想法,把大太太的屍首啟出,放入棺槨成殮,自家人祭拜,然後送京郊傅家祖墓掩埋。

    傅家搭了個簡易的靈堂,傅家眾主子下人守靈。

    這日,家人進來報,「三姑奶奶來了。」

    傅家回京後得到消息,三姑娘傅書嵐的婆婆文氏,夷人當日打進京城時,不幸遇難,具體詳細情況不得而知,三姑娘傅書嵐自被婆家人送到京城別院,就跟傅家斷了聯繫,三姑娘傅書嵐所為,令傅家人徹底寒了心,已經不認這個傅家的女兒,也沒人問起她是否平安,不想她卻自己找上門。

    眾人都以為她是來祭奠嫡母,傅書嵐出嫁時,嫡母對庶女刻薄,也是有原因的,她做錯在先,傅書嵐當姑娘時,吃穿用度,大太太這個當嫡母的也沒虧待苛虐她。

    傅書嵐看著嫡母的靈牌位,不跪不拜,朝傅家眾人問;「我姨娘在哪裡?」

    兵荒馬亂的年月,正經主子都喪命了,誰還在意一個姨娘小妾,三姑娘傅書嵐一問,眾人方想起大房朱姨娘,夷人破城之日,傅家眾人逃走時,好像是沒看見朱姨娘,朝廷大軍平亂後,眾人回府,滿眼全是傷心事,各人都有記掛的人,心裡那還能想起這個姨娘,就是想起來,愁緒索懷,無心問起。

    當時跑路時,老太太吩咐各房管自己房裡的人,傅家幾百口子人,出了傅府大門,就照管不過來了。

    傅老太太這時,想起大房這個姨娘,因為朱姨娘每每生事,老太太和大老爺不喜。

    傅老太太問大房活下來的大太太陳氏的貼身丫鬟道;「當日朱姨娘是逃走了,還是留下了?」

    那個丫鬟瞅瞅三姑娘傅書嵐,似乎有點膽怯,囁嚅道;「當時,太太吩咐大房的人去二門外坐車,事情緊急,當時沒來得及通知朱姨娘了奴婢聽府里的下人說,朱姨娘得了信,提著包袱跑到中門,傅家的車輛早已經走了,朱姨娘跑出府,後來有人在京城南城門看見朱姨娘……」

    其實,這個丫鬟沒敢說,傅家人逃走時,根本忘了通知朱姨娘。

    說到這裡,丫鬟不說了,拿眼睛瞄著三姑娘傅書嵐,傅書嵐著急地問:「快說,我姨娘後來怎麼樣了?」

    丫鬟逼不得已道:「聽說當時京城南門逃難的人都聚在哪裡,非常擁擠,有人看見朱姨娘被逃難的人群踩死了。」

    傅書嵐眼珠翻了兩下,驚愣須臾,才哆哆嗦嗦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丫鬟看三姑娘的眼風冷厲,嚇得半吞半吐地道:「奴婢聽說的,沒親眼看見,也許是訛傳。」

    傅書嵐恨得咬牙切齒,上前瞪著嫡母陳氏的牌位,牙縫裡擠出,「你走好,臨死拉個墊背的,你去地下陪我姨娘,但願下一世你是妾,我姨娘是妻,你也嘗嘗給人做小的滋味。」

    二太太寧氏在旁,忍不住勸道;「三姑娘,你姨娘死了,誰也不想,當時,大房和四房的人沒出來,老太太命車輛先走,不等了,說逃出一個是一個,你嫡母人都沒了,有什麼怨氣也該消了,何況不是你嫡母害死你姨娘的,當時人都慌了,哪裡能那麼周全。」

    傅書嵐哭道:「傅家的人都活著好好的,偏我姨娘沒了,我姨娘命賤,但她生養了我,傅家不該這樣對我姨娘,不管我姨娘的死活。」

    傅老太太聽不下去了,威嚴的聲音道:「三丫頭,你鬧夠了沒有,你姨娘沒了,我兒子孫子孫女都丟了,我找誰鬧去?你一個姨娘沒了,你傷心難過,你沒看見你父親、兄姐都失散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不見你傷心,難道你們不是骨肉至親嗎?城破當日,你大姐姐往家裡稍信,你五妹夫派人保護妻子的娘家人,你想過娘家人死活了嗎?怎麼不見你通知你姨娘逃走,你一個人活命了,這時想起興師問罪,我倒想問問你,你婆婆怎麼沒了,你卻活下來,這你怎麼不說?你對家人絕情絕義,我傅家沒有你這樣的姑娘,從今往後,不許你登傅家的門。」

    傅書嵐聽提到她婆母忠順伯夫人,氣勢一下弱了,忠順伯夫人文氏被亂軍殺死,伯府里搭靈棚祭奠,伯府沒有女主人主持中饋,忠順伯做主,讓兒子常懷玉把兒媳傅書嵐從別院接回伯府。

    傅書言看三姐傅書嵐提到忠順伯夫人的死,微微有些不自然,也許是姐妹們常在一處,有些小習慣比較了解,傅書嵐食指卷著繡帕,她每每這個動作時都是內心緊張,傅書言看著她,感覺她很奇怪,按理說伯夫人文氏一死,伯府內宅只有她一個女主人,頭上沒有婆母壓著,她該欣喜若狂,為何提起伯夫人的死,她沒表現出多少高興神情,反而有種不安,傅書言突然道:「三姐姐,你婆婆是怎麼死的?沒跟丈夫和兒子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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