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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17:16 作者: 為伊憔悴
環佩叮咚,一陣香風襲來,輕盈的腳步聲,「奴婢燕婉給夫人請安。」
自稱奴婢,卻少了卑微,語氣倒還是一貫的溫婉好性,她的陪嫁丫頭,燕婉這個名字還是她當初給取的。
「夫人今兒可曾好些了?」
傅書言微諷語氣,「來看我還能活多久嗎?。」
燕姨娘看向舊主子的目光難掩恨意,「主子何出此言?主子當初給奴婢喝了避子湯,留下奴婢一條賤命,奴婢才得以替主子侍奉侯爺。」
這個小蹄子,被衛廷瑾看上,衛廷瑾跟自己打不少饑荒,她才答應收房,自己尚無子嗣,給她喝了避子湯,遭她記恨,早知如此,當初該把她買到窯子裡,實在是顧念夫妻情分,燕婉又老實規矩。
「奴婢恭喜主子。」燕姨娘輕撫小腹,甜甜滴笑著,「侯爺怎麼捨得讓奴婢一生無子嗣。」
得意的一張臉,幸災樂禍,半晌,傅書言淡淡地說了句,「新主母剛進門,就有庶子承歡膝下,真是一樁美事。」
燕姨娘臉色變了變,她風聞福昌縣主傾慕靖安候衛廷瑾已久,夫人去後,福昌縣主極有可能入主侯府內宅,縣主何等高貴出身,下嫁,也是看中侯爺沒有嫡子,庶子搶先一步,縣主顏面何存?豈能容出身卑微的小妾母子在跟前礙眼?
一句話戳中燕姨娘的心病,強嘴道:「新主母進門,奴婢以禮相待,新主母何故為難房中人。」
燕姨娘自己說出的話都心虛,沒底氣。
「你自求多福。」
燕姨娘不解看著面色平淡的主子,主子幾時變得伶牙俐齒,無心鬥嘴,「奴婢告退。」
燕姨娘扶著丫鬟走出房門,下了台階,小丫鬟悄聲道;「夫人落到這個地步,身邊冷清清的,房中丫鬟怠慢,娘家沒人出頭。」
燕婉姨娘嘲嗤,「你知道什麼,夫人做姑娘時,為人刻薄,兄弟姊妹一個不親,自持是嫡女,清高不理人,娘家敗了,四分五裂,傅府三房這一支已經沒人了,少夫人病了這二月,一個親戚沒過府探病,少夫人跟娘家那幾房人不睦,有遠親,傅府倒霉,避之不及,誰還肯往前湊,是咱們家侯爺太謹慎了,少夫人病拖了這麼久。」
小丫鬟沒明白姨娘最後一句話,看姨娘打住不說了。
日落了,又升起,不知道幾個晨昏,傅書言聽見屋外一陣男子略重的腳步聲傳來,帳子裡光線突然暗了。
傅書言透過薄紗帳,看見榻前立著一個面如傅粉,眉清目秀,斯文俊雅的年輕男子,正是她的良人,靖安候衛廷瑾,穿來後,她頭一次見到這世的夫君。
「你醒了。」語氣一慣的謙和,卻沒有一絲溫度。
傅書言掩去眼底清明,病懨懨的,「侯爺。」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臨終遺言,這一日終於來了,傅書言張了張嘴,微弱的聲,「念在……夫妻一場,能讓我…….死……..個明白……..」她艱澀吐字,胸部起伏,大口氣喘,極力表現出虛弱。
衛廷瑾嘴角抽動兩下,冷眼看著躺在臥榻上的女子,削薄的唇輕挑,冰涼的聲音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必隱瞞,是我叫人在你湯藥里下毒。」
由他口中說出,傅書言感覺這具身體一抖,心口窩針刺了一下,她緩了一口氣,平靜地問:「為……什麼?」
衛廷瑾目光涼涼的,「當初你做過事難道都忘了?你閨門不謹,令衛家家門蒙羞,你仗著娘家之勢,嫉妒惡毒,我喜歡的丫頭,你背著我發落了………」
衛廷瑾薄涼的語氣,透出恨她入骨,傅書言胸悶,咳嗽兩聲,繡帕掩嘴,雪白繡帕染紅,帕子攥在手裡。
衛廷瑾沒娶她時,喜歡房中一個叫阿嬌的丫鬟,成親後,傅書言把這個丫鬟賞一個家下小廝,結果阿嬌不堪受辱,投井自盡,衛廷瑾當時沒說什麼,她以為區區一個丫鬟,不至傷了夫妻感情,誰知他把這筆帳記在心裡。
衛廷瑾冷漠地看著她,沒有一絲同情憐憫,他跟那個丫鬟已陰陽兩隔,直到傅府遭禍,傅書言靠山倒了,任由他擺布,多年隱忍,終於露出才狼本性。
傅書言喘了一會,艱難地說了句,「你當初為何娶我?」她未出閣時,名聲不雅,他站在道德制高點,大可退親,另擇一門親事。
他面色稍許尷尬,他是侯府庶長子,生母出身寒微,靖安候世子病死,是她娘家慶國公府出力,他才順利襲爵。
衛廷瑾城府深,遠不是旁人能看透。傅書言豬油蒙了心,沒認清這個衣冠禽獸,他當初不顧她壞了名聲,執意娶她,她感念他恩情,婚後,一心一計跟著他,
除了這些恩怨,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說白了,傅府是理親王的人,理王伏誅,傅家受其株連,傅府在諸皇子爭儲時站錯了隊,成王敗寇,新皇登基,掃清朝中宿敵,當然傅府在這之列,衛家跟傅家是姻親,朝中形勢對衛府不利,衛廷瑾這等卑劣小人,休妻,恐世人說他薄涼勢力,德行有虧,用這種狠毒手段對付髮妻。
傅書言身體虛弱,因多說了幾句,面上潮潤,一縷烏黑髮絲粘在臉頰,襯得面色更加蒼白,唇角滲出一絲鮮紅的血,魅惑瀲灩,衛廷瑾晃神,口中乾澀,盯著她的目光複雜。
傅書言厭惡偏頭躲開,衛廷瑾皺眉,羞惱,陰冷聲,「到死還惦記高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