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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14:20 作者: Nico/萌萌噠湯圓
    準備離開廣場的時候,突然開始下大雨----

    那年的n市經常下雨,可那天太過於突然,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帶雨傘,準備道個別就跑回家。

    「我走了啊,用跑的我十分鐘就能到了!」

    「智雨你等一下!」時賢攔住我,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脫下來粗魯地套在我的腦袋上,「擋著!快走吧!」說罷他輕輕地推了我一下,我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他催促我:「走啊----」

    我的腳鬼使神差地動了起來,我轉身就開始跑,大概跑了一百米我回頭看了一眼。

    時賢還站在那裡,上身只剩下一件單薄的T恤衫,單肩背著書包就那麼站在雨里,可能他也沒有料到我會回頭,我們都停在那裡望著對方。

    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對我揮了揮手,緊接著他轉身跑開,於是我也轉身繼續瘋狂地跑,在雨里我們朝著相反的方向狂奔。

    後來想想,我跑回家只需要10分鐘,他跑回家卻要用半小時,為什麼要把校服脫下來給我呢?

    我回到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顧不上身上濕漉漉的情況,小心地把外套抱在懷裡,外套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說不上來是香皂還是什麼,那個味道我也早已不記得,但是每次回憶起來,總是能想起那是我聞過最乾淨的味道。

    洗完澡,我準備做作業,卻怎麼也沒辦法專心,眼睛總是不自覺地去看掛在衣架上的外套。

    媽媽推門給我送牛奶的時候,驚訝地問我,「你怎麼披著還沒幹的衣服在寫作業啊?!」

    可是我捨不得脫下來。

    即便那只是一件普通的秋季校服,但它屬於時賢。

    那天我給他發了一條簡訊。

    「你幹嘛要把外套給我,你住的那麼遠。」

    他沒有回。

    第二天聽老師說他感冒了。

    再後來他來學校的時候,沒有找我要回那件校服,我也不再提。

    它成為了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一直靜靜被我珍藏著----

    2.

    身體上的發育比別人要晚一些,就連感情也是。

    現在回想起來,我早就喜歡時賢了,卻一直在騙自己,把這段感情當作是一場友誼。

    記得是飄柳絮的季節,時賢請了兩星期的事假,說是一家人去泰國旅遊。

    他離開的第二天,我莫名其妙地過敏,臉上脖子上紅彤彤一片,看著很嚇人。

    上課的時候還好,但一到休息時間總有幾個愛開玩笑的同學來找我的麻煩,他們笑我很醜,問我會不會傳染,甚至叫我「病毒」,他們說:如果碰到我的皮膚就會變成跟我一樣醜陋。

    我碰過的飲水機,課桌,甚至是作業本,他們都必須拿紙巾擦過才能使用,我也成為了他們課後的消遣,這種低劣的玩笑迅速的散播開來,後來不只是他們幾個人,連其他友善的同學都變了。

    我變得孤立無援,可我心心念念的事只有一件。

    「讓時賢晚一點回來吧,不要看到我這副樣子。」

    那天是午休時間,大家幾乎都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我也不例外,迷迷糊糊快睡著了的時候,我聽到耳邊有個聲音對我說,「嗨。」

    那聲音我太熟悉了,條件反射地睜開眼就看到時賢,他蹲在地上一隻手撐著下巴,湊很近看著我。

    眼神里沒有嘲笑、沒有嫌惡、沒有歧視,時賢只是說了句:「是不是剪了劉海啦?比以前好看。」

    他說話很小聲,不知道是不是怕影響其他在午睡的同學,明明只是離開兩周,我覺得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被別人叫「病毒」的時候,我沒哭。

    被一群同學堵在小巷子裡威脅的時候,我沒哭。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哭。

    可時賢說:「你這小臉,抹了多少腮紅啊?」他笑著說的,安慰地拍了拍我的頭。我的眼淚就沒出息地掉下來,在心裡罵著自己沒用,想把臉埋進手臂里。

    「怎麼了?」時賢關切地問道,「智雨?」

    我準備抬起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快一步站起來掀翻了桌子,吼:「我不在的時候誰動他了!」

    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整個教室的人都愣住,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了快進鍵,帶頭欺負我的男孩站起來大罵了一聲傻x,時賢二話不說就一拳掄了過去----

    好在老師很快就趕來阻止了打架,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很多年後的老同學聚會,當年帶頭欺負我的人告訴我了一件事。

    他說,「時賢那傢伙太折磨人了,連續一星期都在我家門口堵我,要求我以後都不准找你麻煩你知道麼?」

    另一個男同學聽到吃驚地說,「時賢當時也找你了?他也警告過我!」

    緊接著又有男生站出來說遇到了同樣的事情。

    大家最後陷入了沉默。

    3.

    「喜歡的方式有千萬種,不管你要用哪一種,記得儘早告訴對方。」

    我曾給時賢曾寫過一封算不上是信的信。

    信里有這麼一小段,是我用試探地語氣問的:

    「你會一直做我的朋友麼?將來畢業了呢?你會因為有了新朋友就離開我麼?」

    時賢看完並沒有回覆,而是直接轉過頭對我說,「坐這麼近你幹嘛總要寫字條?」

    我紅著臉不回答。

    「就這麼喜歡寫信啊?」他看著我。

    我點點頭,「有些話當面不知道怎麼說,寫下來輕鬆一些。」

    「噢。」時賢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你就這麼想跟我做一輩子的朋友?」

    我看著他又傻兮兮地點點頭,「當然。」

    他看了我一會說,「不能是別的關係麼?」

    我愣住了。

    他不會知道了什麼吧?

    「不能麼?」他見我不回答又問了一次。

    我不能再猶豫了,「能!」我鼓足勇氣說道。

    兩個人都陷入一種莫名地尷尬氛圍中,時賢轉過身去,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無法直視他的眼睛、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看著他的背影一動不動,心情也一點一點下墜,希望也變成了失望,甚至開始絕望。

    時賢卻突然站起身走到了講台上,他手裡還抓著那封信。

    大課間休息,大家都在嬉笑玩耍,沒人在意我們之間的異常,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好怕錯過一個表情、一個動作。

    他看向我,好像是下定了決心。

    時賢張了張嘴,輕聲說。

    我喜歡你。

    我超喜歡你。

    我沒有聽到這句話,但隔著人群我看到了,我看到他舉起我的信,笑的很開心。

    4.

    上面說的故事,都是很久以前的了,跟你們說說後來吧。

    我去了德國,終於知道了過去被掩蓋掉的真實,也見到了這些年我一直都不敢去想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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