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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11:45 作者: 霍妮
    相比起他們來, 夏雪鳶簡直算得上是善人。

    那些人都曾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本該有更好的生活, 但卻全都死了。

    有段時間,她甚至都絕望了, 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直到她遇到了齊宣,看到他的努力, 也看到了那些冤死之人大仇得報的希望。

    想到這兒,她不由偷偷看了一眼正襟危坐,一臉浩然之氣的齊宣。這個人,是天底下她唯一想嫁的人!

    「……判處夏興昌、夏其軒、夏其然死刑, 午時三刻斬首示眾。」

    三支紅頭令簽扔下, 立刻就有人上前打散他們的髮髻, 給他們帶上枷鎖,拖了下去。

    一同被宣判死刑的還有江州的鹽稅史紀南安,以及底下的大小官員數名。

    夏家、紀家以及數名官員的家眷總計三百餘人,全部沒官。

    所謂沒官,就是充為官奴,都朝廷分配到那些有功之臣的家裡面當做奴婢。

    元瑾汐很感激齊宣只是罰她們沒官,而不是充為官妓。

    隨後當年被人以馬上風這個不光彩的死法陷害的江州參事徐延清,也被平凡昭雪,追授朝散大夫,位列從四品。親族子弟若是有中舉中進士者,在候補時可以優先任命。

    懲罰過後就是表彰,餘存義因協助清繳有功,晉升為江州同知,原江州同知楊冠暫代江州知府。

    本來齊宣還要給元瑾汐一個表彰,但是被她拒絕了,一來她只是提供了一些內部的情報,算不得什麼大功;二來,也是不想太出風頭,人怕出名豬怕壯,還是低調點好。

    但她不知道的是,齊宣已經在上書皇帝的摺子中,把她從提供最初的情報,到找到沈懷瑜,認出夏其軒以及捨命相救等等事情,全都寫了進去,並且親自向皇帝請求賜婚。

    只不過,眼下皇帝的批覆還沒下來,齊宣暫且不打算說。

    江陽的這一場大審,可謂震動朝野,也致使在邸報到達京城後的第一個大朝會上,朝臣們一片譁然。

    「陛下,福.壽.膏流毒無窮,務必嚴防死守,海外之賊寇也必須全力清繳,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敢對我大梁動心思,絕沒有好下場。」宰相封凜厲聲上奏。

    齊暉點點頭,「應當如此。」

    「陛下,末將願意帶兵出海,全數剿滅這群賊人。」

    「末將同樣願往。」

    幾名武將立刻出列,大梁朝已經太平了十幾年,這些武將一聽到有仗可打,全都像是聞到了腥味的貓。

    畢竟文官升官,可以熬資歷,辦實事,他們武將想要晉升,除了打仗別無他法。雖然只是剿匪,小了一些,但蚊子腿也是肉啊。

    「諸位愛卿不必心急,穎王雖然已經把海上的貿易線路查證清楚,但出海作戰不比陸地,加上海上地形遼闊,爾等可以詳細規劃,力求一擊而中。」

    「是。」

    齊暉掃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陳凌,微微嘆氣。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很像重用陳家這對兄弟,尤其是陳凌,在他看來,實屬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今日之禍事,一方面是以夏興昌為首之人,為了斂財毫無底線與良心,置國家百姓於不顧;另一方面則是我大梁朝的百姓,對此物不甚了解。甚至是被福.壽.膏這個名字所蒙蔽。」

    「封卿。」

    「臣在。」

    「著你草擬一份計劃,命令各州、府、縣、衙,全力開展福.壽.膏的危害普及活動,朕要大梁朝的百姓上至耄耋老人,下至黃口孩童,無人不知福.壽.膏之禍害。」

    「是,臣遵旨。」

    退朝之後,齊暉看著齊宣送過來的密報,思索良久,看向旁邊的福海,「宣陳國公陳景前來覲見。」

    「是。」福海躬身答應,但又有些遲疑,「國公大人會來麼?」

    「不知道。」齊暉看向窗外,「朕登基雖十一年有餘,但當日之情景仍然歷歷在目,朕怎麼也不願相信,他會有不臣之心。就看他來不來吧,他若是來,朕保不住陳家的人,但可以保住他們陳家的名聲。」

    福海默然不語,轉身前去傳話。

    齊暉又看了看其他的奏摺,但卻無心處理,便將所有奏摺撤下,自己坐在那裡靜靜地等著。

    這一等,就等了將近一下午。

    福海一幾次想勸齊暉不要再等了,但看到他一臉凝重的樣子,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一直等到了掌燈時分,書房門口想起衣甲摩擦的聲音,禁軍統領嚴肅全副盔甲地走了進來,「陛下,陳國公求見。」

    「宣。」

    「是。」來人抱了下拳,帶動衣甲嘩嘩作響,大步走了出去。

    福海暗暗吸了一口氣,禁軍統領都調來守門了,看來他的決心已下。

    一個衣冠齊整的老人莊重地走了進來,來到書房正中後,堆金山倒玉柱地跪了下去,「罪臣陳景,見過陛下。」

    說罷,以頭觸地,不敢抬起。

    此時的陳景,雖然動作一絲不苟,但他的語氣已經表明他知道了一切。這一跪,有一種赴死之感。

    齊暉不由一聲嘆息,看向嚴肅,「你們都下去,沒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直到書房裡沒有人,齊暉這才親自走了下來,摻起陳景,「陳老將軍,你讓我很難辦。」

    這個「我」讓陳景有些動容,但還是道:「罪臣教子無方,愧對先祖,愧對陛下,更愧對先皇。老臣不求別的,只求陛下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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