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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11:45 作者: 霍妮
「傻孩子,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真要你陪著爹過一輩子,你娘也不會同意的。」元晉安看向窗外,想著自己那苦命的妻子,許蘭茉。
一去十四年,他的心裡,仍然時不時地會想起她。只怕等到他真能去見她時,真應了那句「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了。
父女倆又說了一會兒話,才各自睡下。
當天晚上,忽然下了一場大雪,等到第二天早地醒來時,不但滿目皆白,而且氣溫驟降。
元瑾汐出去潑水時,只覺得冷風刺骨,水剛落到地上,沒多會兒,就變成了冰疙瘩。看得她直咋舌,她世居江州,沒想到北地的天氣竟然可以冷到如此地步。
還好,她昨天晚上就拜託管家給她爹備了棉衣棉鞋,不然今天可是要遭罪。
不過,天氣再冷,也抵擋不住莊子裡的人對豬肉的誘惑。
元晉安的豬雖然在新安城賣了一頭,又遭遇了刺客攔路,但他和劉勝,硬是把僅剩的這一頭豬給帶了回來。
在徵得齊宣同意後,一大早管家就指揮莊子裡的男人,把豬架了起來,旁邊是兩大鍋開水,以及幾個裝著蔥花、蒜末、鹽、胡椒粉的大盆,等著接豬血。
到時血接好後一拌,再用豬腸衣盛了,煮熟後就是極好的血腸。
萬事俱備,只等開刀。
但莊子裡的屠夫今兒生了病,上手的是個學徒,面前著瘋狂掙扎的豬,竟然露了怯。
看的元晉安一陣著急,這要是一刀沒扎穩,血噴出來,髒了衣服是小事,浪費了一盆上好的血腸才是大事。
第一刀,只劃破點皮,第二刀,因為豬掙扎得太厲害,學徒竟然不敢下手了。
「放著我來。」
元晉安此時也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傷,接過學徒的刀,又穿上了皮圍裙,上去一刀命中要害,向下一拉,立時就有眼疾手快的嬸子,將大盆放到豬脖子底下,接著豬血。
放幹了血,接下來的步驟就是剝皮分肉。只見一隻尖刀順著筋膜骨縫,極其快速的將一隻整豬分成肉塊。整個過程既行雲流水,又賞心悅目。
這手法,別說學徒佩服得五體投地,就連管家也豎起大拇指,「先生真是此中高手。」
不遠處,齊宣背著手站在那裡,旁邊是捧著手爐的元瑾汐。
「你爹這手藝,稱得上是庖丁解牛。」
元瑾汐一臉得意,「我爹說,這世上行行出狀元,殺豬與做學問,雖然看上去不同,但道理是相通的,都得用心鑽研。」
齊宣點點頭,「說得有理。」
不多時,一頭豬全部分離完畢,豬頭被洗刷乾淨,拿油紙包好,塞進了雪堆里。
等到除夕祭祀時,這就是供桌上最好的祭品。
元晉安功成身退,去洗了手換了衣服,又恢復了仙風道骨的形象,看得周圍人嘖嘖稱奇。
這轉換得太自然了,他殺豬時,就是妥妥的屠夫;不殺豬時,雙手一背,就不由讓人想稱一聲「先生」。
午膳吃的就是大鍋燉的豬肉,莊子裡的廚師手藝極好,再加上這豬一隻趕來,脂肪被跑掉了不少,身上的肉緊實又有嚼勁,還沒做出來,香氣就飄了半個莊子。
等到端上來時,連齊宣也不由多吃了一碗。
吃飽喝足後,元瑾汐神神秘秘地走到齊宣身邊,「王爺想不想看跳舞?」
「怎麼,你會跳?」齊宣挑眉。
「我爹如今總算平安,奴婢無以為報,就想跳支舞感謝一下王爺。」
齊宣心情大好,「准了。」
元瑾汐得了准允,神秘地笑笑,向齊宣要了旨意,便拉著小七跑出去準備。
只不過,一直等到晚上,也沒見有任何動靜。
直到天都黑透了,才看到元瑾汐和小七興奮地從外面回來,凍得雙頰通紅。
齊宣拿眼神詢問了一下,結果這兩人竟然誰也不說。
「王爺等到明天一早,就知道了。」元瑾汐一臉神秘的笑。
這笑,勾得齊宣心裡痒痒的。
作者有話說:
蹀躞(念作疊卸),是隋唐時期出現的一種功能型腰帶。上面有各式的扣環,可以往上掛東西。就像是我們今天在皮帶上串個扣環,用來掛鑰匙一樣。古裝劇里男子腰上那一圈,還往下垂的,就是蹀躞。
掛的東西也是多種多樣,比如水壺、錢包、扇子、香囊、刀、劍、樂器、箭袋、筆、墨、紙、硯……等等,幾乎你能想得到的,都可以掛上去(雖然掛個硯台,怎麼想怎麼彆扭,哈哈)。
古代的俠客,他們的劍也是用「蹀躞」固定於腰間,而不是直接把劍鞘插在腰帶里。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出自蘇軾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全文如下: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第32章 驚鴻一舞
第二天一早, 天氣晴朗,小七進來伺候齊宣起了身,然後引著他往莊子後面的一片空場而去。
到了地方, 元瑾汐沒見到,倒是見到一口大鍋,鍋里滿是開水,正在咕嘟嘟的冒泡。元晉安在一旁燒水,四周還有一些莊子裡的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