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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10:37 作者: 煙半根
    門外的宗朗此時也很不好過, 那句話只是他心裡想的,卻不知怎麼就說出口了。

    一時有些緊張。想敲門對她解釋一下, 又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最終兩個人都一夜難眠,早上起來的時候,各自頂著熊貓眼。

    老太太起得早,已經先吃過飯, 在院子裡溜達了。白源爸媽也早就去店裡做生意,所以吃早飯的時候,桌上就只有白源和宗朗、程諾三人。

    白源奇怪地在他們兩人臉上看來看去,「你們是不是認床,沒睡好啊,怎麼都黑著眼圈呢?」

    程諾順勢點頭,「可能是吧,我從小就認床。」

    宗朗卻道:「不是,我是有心思了,想了一晚上,所以沒睡好。」說話的時候目光總瞥向程諾,她一直低著頭,一勺接一勺地喝稀飯。

    白源八卦起來,「難得啊,朗哥也會有心思,是什麼心思能讓你一晚上沒睡,不會是……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宗朗喝了口稀飯,在喉嚨里嗯了一聲,聲音很小,卻仍是被白源聽到。他瞬間被炸到,跳了起來:「什麼,你真的談戀愛了?!和誰啊?我認識嗎?長得漂亮嗎?是不是在你飯店裡工作的那個、那個誰,叫什麼名字來著?」白源歪著頭,想不起來。

    宗朗忙道:「你亂扯什麼,不是飯店的!」緊張地看程諾,她仍然在吃稀飯,只是速度慢了很多。

    他又看了眼程諾道:「沒談呢,單相思。」

    白源一點不給面子的哈哈大笑起來,「你也有今天啊,等以後你們在一起了,我一定要告訴那位嫂子,你今天的糗事!」

    宗朗心想稀罕你說,人家就在這親耳聽著呢。

    程諾心亂如麻,三兩口喝完了剩下的稀飯,丟下一句:「我去陪老太太說說話。」就跑了。

    宗朗看著她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窗戶紙已經捅破了,下一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走,不過有一點他很肯定,那就是,一定不能給她拒絕的機會。

    程諾和老太太聊天,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想著宗朗剛才那些話。她知道現在最正確的做法,就是當著面,義正言辭地拒絕他。等房子修好後,就再也不要來往。可是理智已經被她丟了好久,找不回來了。心裡只是咚咚跳,理來理去都是亂麻。

    快八點的時候,宗朗接了個電話,告訴她車已經來了,就等在前面路口。

    程諾儘量鎮定,說知道了,去向老太太和白源打了招呼。臨走的時候白源又叫住她。

    「對了程諾姐,我已經找那朋友問過了,他家那地磚在市裡的建材市場買的,還給我留了店裡的電話,一會我發你微信!」

    程諾又謝了他,才跟著宗朗一起離開。

    車子就停在不遠處的路口,藍色的小貨車。駕駛室里除了司機的位置,就只有一個雙人座。一個人坐很寬鬆,兩個人坐就有點擠。

    程諾朝後面空蕩的車廂看了眼,她想去那坐。

    宗朗已經先上了車,朝她伸出手。「上來吧,那後面風大,不能坐人。」

    程諾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自己心思的,不過她也只是想想,真坐後面一路吹風,回頭肯定要生病的,划不來。

    沒理他伸過來的手,扶著車門上的把手,爬了上去。車門一關,宗朗和她之間就緊挨著,一點空隙也沒有。

    她儘量往門邊縮,宗朗也朝另一邊移了移,儘量不擠到她。

    司機和宗朗是熟人,兩人一路聊天,程諾就看窗外的風景。路過上次那個大下坡時,忽然想起自己當時動的邪念,莫名紅了臉。

    宗朗問她:「是不是熱?」

    她忙搖頭。他又拿了瓶水遞給她。

    程諾接過,手心裡冒了汗,怎麼也打不開。他伸手過來,幫她打開。

    「謝謝。」

    卡車跑起來比摩托快得多,不愧多了那麼些輪子,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到家具廠的時候,林哥不在,辦公室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工作人員接待了他們,說林總已經交待過了。

    窗戶已經做好,程諾去驗收。仿古的造型和顏色,玻璃也配好了,回去直接安裝就可以。很合她的意,沒想到這麼一家小廠,工藝卻沒得說。

    高興地付了尾款,工人們就把窗戶搬上車。怕碰壞,用泡沫紙包了一層又一層。

    回程的路上,程諾就沒那麼在意宗朗了,想著窗戶裝上後老屋的樣子,很憧憬。或許心情放鬆的原因,加上昨晚一夜沒怎麼睡。車子上搖啊搖的,她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靠在了宗朗的胳膊上。

    宗朗繃著心跳,不讓它跳太快。又不敢隨便亂動,怕吵醒她。看到她頭滑下去的時候,就幫她扶正。駕駛員看見了,笑問:「女朋友?」

    宗朗忍不住彎起了唇角,「嗯,女朋友。」心裡卻很虛,怕被她聽見。

    程諾睡了一路,直到車子上輪渡時狠狠顛了一下,她才醒過來,茫茫然往窗外看,「啊,過江了啊。」

    宗朗看到她臉上在自己胳膊壓出來的印痕,低低地笑,「過江了。」

    程諾聽到他的聲音徹底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幾乎是靠在他身上的,忙坐正。覺得喉嚨里幹得很,打開礦泉水,大口喝了小半瓶。

    過了江,因為通往房子的路很窄,將將夠一輛車通過,所以開得很慢。程諾索性請司機停了車,她下車走回去。

    車開得還沒她走得快。

    到了房子,車進不去院門,就在院牆邊停了。聽到動靜的劉叔他們早就在等著。司機也幫忙,幾人將窗戶都抬了下來,放在堂屋裡。

    抬完了,程諾付司機車費,司機不要,「我跟宗朗是朋友,幫這麼點忙還收什麼錢啊,你這不是看不起我麼。」

    宗朗道:「那我就承你這情了,改天去鎮上請你喝酒!」

    司機說:「這個行,那你們忙,我先走了啊!」宗朗將他送上車。

    程諾手裡拿著兩百塊錢,想了想,轉而塞給了宗朗。

    「你給我幹什麼?」

    程諾道:「你不是要請司機喝酒嗎,這個算是酒錢。我不能白承你這個情,讓你破費。」說完就轉身進屋。

    宗朗拿著那兩百塊錢,心裡極不是滋味。這是要跟他劃開界線?

    羅叔已經拆開了泡沫紙看窗戶,看完撇撇嘴,「機器做的東西終究是不如人做的。光有樣子沒底蘊。」

    劉叔說:「這能比嗎,這麼多窗戶,機器幾天就做好了。擱以前,一個木匠得做小半年呢。」

    說著又喊仍站在院子裡的宗朗:「那明天就開始砌牆了?」

    宗朗說行。

    程諾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來不及做飯,便去小賣店把存在那的最後一塊瘦肉拿回來,中午將就著做了頓肉絲麵。一鍋麵六個人,吃得乾乾淨淨。

    下午羅叔繼續做他的木匠活,劉叔和吳伯回去忙地里的事。程諾則琢磨著得去鎮上買水泥沙子了。然而宗朗早已經替她按排好,說已經給朋友打過電話,明天一早就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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