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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09:00 作者: 人形淨琉璃
    時然佯怒著取回來,但多半是羞的,那毛巾上還有他的汗啊。

    賀鈞仗著自己高大,側身避開了還要抓著他的手往自己額頭上貼。

    「手怎麼這麼涼。」

    「是你太熱了。」時然看見他舒服的樣子就忍不住想對他更好,輕輕用手背一點一點碰著他的額頭。

    兩個人小動作太多,完全忽視了另外兩人的存在,自然也沒看到孟亦死死扣著支撐器的手。

    林楚站在他身邊面無表情地看著遠方的草皮。

    賀鈞抓著他又軟又涼的手玩了一會,見他背後已經汗濕了一小塊,乾脆提了兩個人的包往外走,「我們先去洗澡,一會等他們一起在明月樓吃午飯。」

    時然跟著他,沒有意見。他太熱太累了,只想回去洗個澡躺下吹空調。

    孟亦看過來,賀鈞頓了一下,對著林楚揚揚下巴,「我身上全是汗,你扶他回去。」說完便和時然離開了。

    休息區里只剩兩人,林楚剛碰到孟亦的小臂就被他立刻甩開,「滾。」

    林楚低頭,「亦哥,今晚要不要……」

    孟亦沒有回頭,一個人撐著支架挪步向前。

    *

    得益於賀少爺對住宿的挑剔,山莊負責人給他們安排了一人一間套房,時然再次確認只有自己有房卡才放下心來。

    時然洗完澡又重新給後背上藥,艾倫給他的新藥膏味道並不強烈,抹開後也不會沾到衣服上。

    他裸著上身趴在床上晾了兩分鐘才開始擦第二層藥,依然是白色膏體,只有消炎和抑菌作用,用來遮蓋身上的藥味。時然不願意擦香水,但夏天也不能總穿長袖。

    門鈴就是這時候響的。

    時然嚇了一跳,慌張地把藥蓋好裝進包里藏著,等他穿上衣服開了窗散氣門鈴已經響過許多遍。

    「你怎麼這麼慢。」是賀鈞。

    「有什麼事嗎?」時然半掩著門。

    「去吃飯,」賀鈞對屋內光景沒興趣,只看得到他光著兩隻白嫩的腳,「穿鞋。」

    時然捂著被他敲了一下的腦門,吃痛道:「地毯舒服。」

    賀鈞正想把他抱起來,走道的盡頭卻傳來響動,緊接著就是一聲痛苦的呼喚。

    兩人同時看去,孟亦已經摔在了地上。

    賀鈞正要過去扶他,又見時然也想跑出來,便把人攔在門內,「先穿鞋。明月樓就在對面,待會能不能自己去?」

    時然連忙點頭,著急地推他過去扶人。雖然私心不太喜歡孟亦林楚那兩人,但他對身體有傷殘的人總歸是計較不起來、想要去幫助的。

    他又在房間裡躺了一會,才換了鞋去明月樓。

    時然到的時候只剩林楚沒來,其他人已經落座,孟亦和善的對他笑了笑,人看起來沒有大礙。

    齊光和陸臨雲打了場球,通體舒暢,暫時忘記了早上的事,見時然來了又開始拉著他聊天。

    菜漸漸上齊,林楚才推門而入,匆匆與孟亦對視一眼便坐下。人也齊了,開筷。

    時然專注於盯桌上那條魚,對齊光的話全都敷衍點頭。

    賀鈞好笑的看著他,特意把魚轉到他面前。

    時然夾了最嫩的月牙肉放到賀鈞碗裡,被他毫不客氣的吃掉,時然就又給他夾了一大塊,這回他只嚼了兩口就吐到了紙巾上,又立刻把時然碗裡那塊魚肉夾了出來。

    「這魚刺太多,別吃了,」賀鈞又按鈴喚來服務生,「這盤撤了,換條刺少的。」

    「別呀。」時然按著他的手。

    「上次是誰被卡喉嚨的?」賀鈞提醒他。

    「那次是意外。吃的時候小心點就行了,這條已經被我夾過了,別浪費呀。」時然試圖糾正他鋪張浪費的壞習慣。

    賀鈞還沒開口,林楚倒是一句話就堵住了他:「均哥哪裡在乎區區一條魚,分明是在乎吃魚的人,你吃著沒事,亦哥吃著不方便啊。」

    時然愣了一秒,沒想出這腿傷和挑魚刺有什麼衝突的,但還是挪開了手。

    賀鈞知道林楚是有意曲解,一下子讓他陷入兩難困境。他辯解,便是拂了孟亦的面子;他默認,尷尬的就是時然。

    「賀先生?」服務生摸不准他的意思。

    「這盤我吃,再重新上一條。」時然說不能浪費,他還是要聽的。

    時然被這個小插曲弄得沒了胃口,微微低著頭看到眼前轉到什麼菜就吃什麼,但餘光還是能瞥見賀鈞像之前在生日宴那樣給孟亦夾了一大碗菜,又接著和那條多刺的魚作鬥爭。

    他嘴裡嚼著西蘭花,心情更不好了。

    沒等到第二條魚端上來,時然就吃飽了,正準備離席,賀鈞就把一小盤堆堆疊疊的魚肉送到他面前。

    「沒刺了,吃吧。」

    第10章

    賀鈞的態度已經不言而喻。

    氣氛出現一瞬間的凝固,六個人眼底各有情緒,時然默不作聲地吃魚。

    但他剛被這盤魚哄好的心情在回房的路上就消散得一乾二淨。

    孟亦扶著賀鈞的肩走在最前面,時然眼睜睜的看著孟亦房間的門關上,至於賀鈞會在裡面待多久,會不會體貼的幫那個人擦臉、蓋被子,兩個人會聊些什麼,他都不知道了。

    時然刷開了自己的房門,不再去想剛才的畫面。

    在床上平躺了一會,時然第一次覺得又困又累的中午竟然這樣難以入睡。手機振動一聲,紀田田給他發來消息:今天玩得開心嗎?[大笑]

    時然給她發了個定位,回她:開心,這裡風景很漂亮,早上還去打高爾夫球了。

    紀田田回他一大串流淚的表情,時然笑了笑,安慰她:下次你和莊哥可以來玩嘛。

    「莊勁太忙啦,我也是,本來這次可以和你們一起的,哭哭。」紀田田說。

    時然到窗邊給她拍了兩張照片發過去,「就是這樣的。下午我們要去馬場,我再給你拍些照片就好了。」

    紀田田知道他們下午還有活動,便沒再打擾,只催他趕緊休息。

    時然回到床上,翻來覆去很久總算進入睡眠狀態,半夢半醒之間還夢到自己變成了一條在淺窪里掙扎的魚,他被賀鈞撈起來帶回家放進小魚缸里,可是小魚缸里還有另一條受了傷的魚,他一進來就顯得有些擁擠,賀鈞又毫不猶豫地把他帶到河裡放生。他明明已經是魚了,卻在入水之後看著賀鈞遠去的那一刻體會到了強烈的窒息感。

    他睜開眼睛,輕輕喘著氣,頃刻間就頓悟了,為什麼塞爾努達寫――『死亡和流放,對我來說,就是你不在的地方』。

    恍惚間,鬧鐘響了,3:00pm。

    時然按掉,他想去洗臉,卻對水流產生了恐懼。最後只翻出濕巾擦了擦臉便下樓了。

    所有人都要乘坐樓下的擺渡車才能到馬場,賀鈞扶著孟亦坐到第一排,時然默默往最後面的位置去。

    山莊內的馬場毗鄰湖畔,還設置了馬場背景式的下午茶和高級馬車,負責人領著他們去馬棚挑馬,賀鈞讓林楚扶著孟亦,自己和飼養員走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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