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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6:09:00 作者: 人形淨琉璃
    時然不確定答案,卻也不敢再次提問。

    莊勁的生日會鬧得晚了,等客人陸陸續續走了還得跟紀田田忙前忙後伺候自家老爺子老太太,時然不好意思再去麻煩他們,打聲招呼便要走。

    紀田田知道他家的後母有多恨他,不放心地說:「小然,要不你等等再走,今晚去莊勁家吧。」

    「田田姐,不用了,你和莊哥也累了一天,別再為我`操心了。而且,我遲早要回去的。」

    「我怕你回來第一天就不開心。」紀田田擔憂的看著他。

    時然心裡一暖,「不會,我天天出來尋開心,也不是總待在那個家裡。」

    紀田田被他逗笑:「會尋開心就好,就怕你一個人悶著。」

    「那我先下去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喝酒傷身,別讓莊哥喝太多。」時然看了看遠處和幾位男士碰杯的莊勁。

    「嗯,路上小心。」紀田田把他送出大廳,欲言又止,「小然……」

    「嗯?」

    「沒事,」紀田田朝他揮揮手,時然認定了的人,她再勸也沒用,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快回去吧。」

    時然從電梯裡出來時正好看到賀鈞上車,司機本已降好車窗等著。

    他想也沒想就要去追,步伐大過寸寸升起的車窗,卻還是沒能見上一面。

    門口的侍者把他的動作收入眼底,沒有多言,只是體貼地問了需不需要幫忙叫車,時然搖搖頭,慢慢走出去。

    低沉了小半條街,時然才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城市規劃與改革大刀闊斧,僅僅是六年沒見,就已經陌生了,更何況是人呢。

    走過杭泰前面的這條街就是這座城市的CBD中心,時然停下,坐在花壇邊看著對面的紅玉坊,他以前最愛吃這裡的金錢肚,賀鈞罵他俗,但還是次次陪他來,只有這裡,從來都是他們兩個一起來,沒帶別的朋友。

    吃完金錢肚他就要去喝奶茶,賀鈞總嫌他事多,放著紅玉坊里的港式奶茶不喝,非要喝外面那種鋪著甜膩奶蓋的。奶茶店外排了長長的隊,這人便也一臉嫌棄的幫著排隊,買了兩杯,自己不喝,全給了他,時然吸完兩杯里的奶蓋,他就接過剩下的紅茶喝掉。

    賀鈞有心的話就會發現,時然噬甜。

    他小時候吃多了沒有媽媽的苦,別的小孩能吃糖能撒嬌,他眼巴巴的看著,別的小孩說他沒娘養,他忍著眼淚說不出話,別的小孩欺負他,他沒法回去告狀,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咬。

    但就算賀鈞不能發現,也已經讓他嘗到許多甜頭了。賀鈞把小小的他護在身後為他打架訓人的時候,把他帶回家讓賀母幫他上藥的時候,第一次請他到家裡過生日的時候……賀鈞就像那種切片糖,是硬的,也是甜的。

    他一個人坐在路邊,記憶越往深處越是攔不住,對月光思故鄉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夜色無邊溫柔,四周都朦朧不明,遠處車燈閃爍了許久,開走沒一會,又回來停留。

    時值入夏,晝夜溫差大,時然縮了縮腦袋,清醒的回到當下,賀鈞冷漠,家中不寧,無人可訴,無處可去,他無暇再想過去的事。

    時然起身拍拍衣服,卻看到了不遠處的賀鈞。

    他驚訝得說不出話,賀鈞不是回去了嗎。

    幾個小時前才被那人冷漠的避開,這下是走近,還是後退,他拿不定主意了。

    兩人靜了一會,賀鈞沒再給他思考的時間,「上車。」

    時然和他坐在后座,他不敢和賀鈞靠得太近,便緊緊貼著窗邊。賀鈞沒說帶他去哪,他也不問,生怕一開口就被丟下。

    賀鈞長腿交疊,一手隨意的置於腿上,一手抵著額頭閉目養神,面色平靜,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時然看著窗外,不熟悉的街道和行人匆匆閃過眼前,讓人看暈了眼,沒一會他便靠著車窗睡著了。

    車上總歸是睡得不舒服,他的腦袋一下一下的點到車窗上,許是太累了,竟連這樣也沒能把瞌睡蟲趕跑。

    賀鈞盯著他的側臉,良久,才把人弄到自己身邊,讓他的腦袋枕在腿上。

    回賀家別墅的路平坦寬闊,鮮有人車,他示意司機放慢速度。車停在大門裡,賀鈞讓司機下車先走,只余兩人。

    時然睡覺沒有一點聲息,賀鈞總忍不住去摸摸他溫熱柔軟的肚皮,確認眼前人是活生生的。

    賀鈞覺得自己快要分裂了,六年來恨透了他一聲不吭的逃跑,他看到時然的臉就生氣,可看不到又慌亂擔心,以至於一遍遍的重複離開又返回盯人的奇怪舉動。

    他用食指輕輕戳著時然的臉蛋,當初好不容易養了些肉,去趟國外又給弄瘦了。那時真有那麼不願意,這小混蛋現在又回來想招惹誰,想到這裡,他力道重了些,恨恨地把時然戳醒了。

    第3章

    時然困得不知今夕何夕,臉上一吃痛,把他從夢裡拉回來。

    他眼睛還半眯著,分不清哪是哪,只想接著睡,磨磨蹭蹭又無意識的把臉埋進了賀鈞的小腹。

    賀鈞被他弄得渾身一僵,正想把人推下去,手碰到他肩膀時,卻改推為抱。

    時然靠在他的頸肩,嘴裡嘟囔了兩句又恢復安靜,兩隻手倒是軟軟的搭在他身上。

    賀鈞好似被他的捲毛蹭的心亂,兩人貼的太近,時然身上帶著淡淡的馬鞭草香氣,讓他把呼吸都放輕了,還魔怔的圈著那細軟的腰身。

    眼看下`身隱隱有抬頭之勢,他煩躁的把人抱進客房,脫了鞋蓋好被子便匆匆回屋。

    第二天時然剛醒又立刻閉上了眼,再睜開仍是恍惚,一時竟分不清那邊才是夢裡。

    熟悉的床和櫃,墊了羊絨毯子的飄窗,獨一莫蘭迪色系的帘子,的的確確是他以前常在賀鈞家住的這間客房。

    不再多想,時然掀了被子立刻跑下樓。賀鈞已經坐在沙發上看文件,夏日的陽光肆無忌憚的環繞在他周身,餐桌上的紅棗小米粥還冒著熱死,勾人食慾,時然顯然被這副畫面誘惑,早已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他放輕了步子下樓,乖乖走到賀鈞面前問好,「謝謝你昨晚送我回來。」

    說完看了看四周,又問:「叔叔阿姨都不在嗎?」

    賀鈞沒有抬眼,光顧著看他一雙白嫩嫩的腳踩在地板上,不悅地皺了皺眉,「去日本了。」說完又忍不住加重語氣,「去穿鞋。」

    時然點點頭,又跑回客房穿鞋洗漱。

    邊偷看那邊工作的人邊舒服的享受著小米粥,等到碗底粒米全無,時然才想起來剛才著急的事,他突然起身,緊張的問了出來,「賀鈞!昨晚,昨晚你有沒有……」問到一半才發覺不好開口,把臉都憋紅了。

    賀鈞看著他突然就笑了,明明全身都披著陽光,聲音卻冷如凜冬大雪,「我對你那乾巴巴的身體沒興趣。」說完又低頭接著看文件。

    時然愣在原地,右手探到背後撫著襯衫,溫熱的掌心不足以熨平襯衫,更別說那樣的皮膚。

    沒一會,他吸了吸鼻子,走到賀鈞面前蹲下,微微仰頭看著他,軟聲道:「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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