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嫂子，你說這個就外道了，反正俺也是呆著，你不嫌棄俺弄的不好，俺幫工就行，還開啥支。」

    張桂蘭知道江枝是真的沒有要錢的想法，可她不這麼想，「你要是幫我干，我還真不能用你，反正這事也不急，你回家好好想想，我一天給你開五塊錢，你要是覺得行就過來，要是不行你幫我白干我也不能用你，我這東西必竟是掙錢的，要是不掙錢你幫著我白弄我也不說啥了，可掙錢了，你要是白干，我這心裡也不舒服。」

    也不多說，張桂蘭讓江枝先回家，自己轉身也進屋了。

    米蘭也被吵起來了，張桂蘭進屋時，米蘭正在用張桂蘭買的雪花膏擦臉，聽到動靜回頭看了張桂蘭一眼，又扭回頭看鏡子。

    「早飯我去單位吃，不用帶我的了。」

    張桂蘭拿了一雙碗筷從廚房裡出來，笑道，「我知道，所以只熱了兩個包子。」

    跟本就沒有帶你那份，算你有自知知明。

    米蘭扭身從衛生間出來，頭髮也梳好了，手正弄著衣領，「桂蘭，你這包子是好吃，可天天吃，誰都會膩，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難怪繼軍不愛在家吃早飯。」

    「我自己的男人，就是我不給他做早飯，他不也得挺著。」張桂蘭笑意打量她，「繼軍沒有跟你說吧？隊裡提出來讓你去空著的營舍住，繼軍覺得這樣不好就拒絕了，你的事都驚動隊裡了，你的臉皮也真夠厚的了，要是我做不到像你一樣跟沒事似的。」

    米蘭錯愕的看著張桂蘭，「你、、、你說隊裡要安排我去營舍？」

    「是啊，」張桂蘭享受著她被打擊到的樣子，扭身進廚房把煤氣關了，掀開鍋撿包子，「現在是住處的事，我看過幾天隊裡就會幫你解決個人婚姻的事，這樣一來，也算繼軍對得起你了。你也知道你是農村來的，要是沒有繼軍找人，你哪裡能進得了婦聯？在那裡哪個人不是高中畢業的？」

    張桂蘭手上也沒有閒著，從柜子里端出泡菜，拿著包子進了客廳，「繼軍娶我是因為報恩，可我也沒有給他填那麼多的麻煩，他是對不起你，你那麼了解他，該知道他向來不尋私，從來不走後門，為了你的事，這些他可都做了，你們兩之間的那點情份也到頭了，沒有啥互欠的了。」

    張桂蘭說的對不對，從米蘭慘白退去血色的臉上就看得出來，吃了口包子，張桂蘭才又去廚房把粥盛了出來，「再不走就趕不上公交了。」

    米蘭恨意的咬牙道，「我約好了和商姐一起坐她朋友的車，你真的好，怎麼大院裡的人沒有交下一個？」

    「米蘭，現在可是繼軍求著我跟他過日子呢，」張桂蘭向著米蘭的背影故意喊道，「不信你問問繼軍去？我說離婚，他跟我保證會做個好丈夫呢。」

    米蘭腦子亂亂的，甩了門走了，屋裡也靜了下來。

    張桂蘭挑眉，心情好的自顧吃著早飯，一個包子剛吃到一半，就聽到外面有叩門聲，想到可能是江枝，張桂蘭起身去開門，沒有料到會是劉小蘭。

    劉小蘭穿著件灰色卡其的布褂子，一條藍色卡其的褲子，大棉鞋，頭上圍著頭巾，見到張桂蘭一臉不好意思的擰著衣角。

    這一幕讓張桂蘭呆了呆，心裡感嘆，前一世這副樣子只能在電視裡才能看到了，冷不丁的一看到，還真的被震撼到了。

    「張姐。」見張桂蘭不出聲，劉小蘭心裡越發的沒有底。

    昨晚男人天沒亮就抗著豆子走了，劉小蘭越想越覺得這樣做人不對，這天一亮就趕過來了，到了軍區大院猶豫了半個多小時才敢來打聽人。

    「是小蘭啊，快進來吧。」張桂蘭笑臉將人迎進了屋。

    劉小蘭站在門口不敢在往裡走，想來她是頭一次進樓房，看著水泥的地面怕給弄髒了，張桂蘭打破尷尬，「換上拖鞋吧。」

    劉小蘭拒絕了，「不用，我站在這就行，張姐，我就是來跟你道個歉，那件是真是對不住你了，我家男人死活說不行，我也說不過他，實在對不住了。」

    張桂蘭見劉小蘭不進來，有些能理解她的卑微，看劉小蘭這身衣服，顯然不是平日她去時穿的那身，衣服上還有疊的痕跡，平時一定壓在柜子里的。

    「難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不做買賣就做不成朋友的人？到我家連口水都不喝了？」張桂蘭把拖鞋放在她前面，「進來吧，我去倒水。」

    劉小蘭才脫了鞋進屋，只見腳上穿的襪子也被了好幾層，她快速的把腳塞進拖鞋裡，臉有些熱的走了進來，看到桌子上擺著早飯，也不敢往椅子上坐。

    張桂蘭從廚房裡拿了副碗筷出來，「就我一個人，也沒有多坐，墊墊肚子吧。」

    「不行，這哪行。」熱乎的粥和包子，看得劉小蘭又餓了幾分。

    「在外道我可真要生氣了，也不是啥好東西，就一碗粥。」張桂蘭拉著她坐下，把筷子塞進她手裡，「吃吧，你叫我一聲姐，吃我一碗粥咋就不行了。」

    劉小蘭也不好再推讓，低頭吃了起來，一頓飯都是張桂蘭給她夾泡菜，不然她跟本就不伸筷子，吃完了人卻急忙的幫著張桂蘭收拾，張桂蘭也沒有攔著，知道要不讓她干點活，她心裡會更不舒服。

    等兩個人重新坐回到客廳，張桂蘭才說起綠豆糕的事，「你放心吧，我沒生氣，你男人那樣想也有他的道理，你也不用心裡覺得對不起我，你幫我收了那麼多的綠豆，我不感謝你在怨你，那哪裡是人幹的事。」

    劉小蘭紅著臉，「張姐，你是好人。」

    「啥好不好人的，咱們是就事說事。」張桂蘭話剛說到一半，就聽到外面有人叩門，這次一定是江枝了，「你等等，我去開門。」

    按下要起身的劉小蘭，張桂蘭去開了門，還真是抱著孩子的江枝，一看到門口有鞋，江枝沒敢進來，「嫂子家裡來客人了？要不俺一會兒在過來，也沒有啥事。」

    「進來吧，也不是外人。」張桂蘭接過李軍，抱著先進了屋。

    劉小蘭站了起來，兩隻手擰著衣角，張桂蘭給她和江枝兩個人介紹了一下，坐下後才跟劉小蘭道，「眼下我也不想多干，把這兩袋子的綠豆弄出來就行了，你要是有空明天就到我家來，和江枝一樣，一天的工錢是五塊錢，你回家考慮一下。」

    「不用、不用工錢，我明天來幫忙就行，我們農下人都是幫來幫去的，哪有要錢的道理。」

    江枝也是這個意思，「嫂子，俺也是這樣想的。」

    「你們兩就別說了，要過來呢，就得收錢，不然就別來了。」不容拒絕。

    如此一來，兩人也只能應下了，劉小蘭走時還一臉的不好意思，「張姐，你看看沒有幫上你，到還要到你這裡來掙錢，我這心裡都過意不去了。」

    張桂蘭把她送到大院門口，「你做工我給錢，有啥過意不去的，你就把心裝在肚子裡，掙點錢給孩子買點吃的。」

    劉小蘭笑著連連應下，這才走了。

    張桂蘭也沒有回樓上，直接去了小橋那等車，明天要做綠豆糕，她得先把材料買回來，而且還得跟市場的那個老頭把賣貨的事訂一下。

    第三十八章：表態

    張桂蘭進了城，直奔市場而去，往日裡賣菜的老頭還在，見到張桂蘭也挺高興，一邊把這陣子的事情跟她說了一下。

    「有幾家也自己做了綠豆糕過來賣，味道跟你做的比不了，一看就用料少，不過賣的便宜，才一塊錢一斤，賣的到也很快。」

    張桂蘭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大爺，既然這樣，咱們的也降些，就一塊錢一斤，要是買五斤咱們就送一斤，我也不打算常做這個，你看你還要不要進貨？」

    做生意就是你情我願，張桂蘭知道這大爺跟她說那些也是好心，也可不排除他沒有別一層意思。

    老頭憨笑道，「我只賣些小乾貨，還是平日裡自己？　到底是現在市場也有幾家賣的了，老頭也不敢像以前那樣進貨了。

    張桂蘭也不生氣，「行，過幾天我就送來，大爺幫我賣，我就一天給大爺兩塊錢。你看行不？」

    要不也在市場裡呆著，還能多掙兩塊錢，這可是好事，老頭笑著應下，張桂蘭去市場裡面買了五十斤的豆油，現在的豆油八毛四分錢一斤，再加上蜂蜜和白糖，一共花了七十三塊錢，最後又買了一層乾淨的油紙，用來包東西吃，這才往客運站趕。

    回家的客車上遇到了下班的米蘭，張桂蘭這陣子又發福了，明顯一看就比米蘭大了一圈，米蘭發現了這一點，偏湊到張桂蘭的身邊。

    「這得不少錢吧？在咱們村里，全村的人一年也吃不了這麼些的油啊。」話里話外指責張桂蘭不會過日子。

    張桂蘭抿嘴一笑，不理會四下里看過來的目光，「這算啥，我還雇了兩人呢，一天開五塊錢，要是幹上五天六天的，可快頂上你一個月的工資了。」

    米蘭臉上的笑微微一頓，「五塊錢一天？又不是正式工作，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桂蘭，你可不能亂來，繼軍一個月才開三十五，哪裡經得住你這麼折騰。在村里時你就大手大腳習慣了，要不然繼軍他父母也不會跟你鬧成那樣，咱們就是本本份份的農村人，安心的過日子才是。」

    「繼軍上個月開的工資不是給你十塊錢買衣服嗎？他手裡還剩下十多塊錢，哪裡夠給我用的。我這些錢都是我自己掙的，至於婆媳之間，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外人哪裡明白其中的事。」張桂蘭笑著打量著米蘭，「繼軍還讓我幫著你看看做什麼樣的衣服合適呢？你也知道打嫁給繼軍我也沒有做過新衣服，就是前幾天做的新衣服，那也是我自己掙錢買的，哪裡懂這些，你可不要多想啊。到底是繼軍把你當乾妹子看，那就是我妹子，給你點錢買衣服那也在正常不過，你心裡別過意不去。」

    米蘭羞紅了臉，「這借我不能要，等開了支就還給繼軍。」

    見四下里的目光帶著鄙視看過來，米蘭只想找個地fèng鑽進去。

    張桂蘭熱情的拍拍她的手，「還什麼還，雖然繼軍一個月才開三十五，就是全給你了，我也不會說啥，這錢掙來不就是花的嗎？況且到底是當初繼軍跟你退了婚，現在給你花點錢也正常。」

    車上本來就靜，張桂蘭的聲音又哄亮，裡面的淵源在聽不出來就是傻子了，開始眾人還因為米蘭的話而覺得張桂蘭不會過日子，現在反而都看不慣米蘭，就因為這被人退了婚就要花人家的錢，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像人家欠了她什麼是的，看著也像個好姑娘，怎麼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