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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31:46 作者: 鶴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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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樓出來,花滿樓在得知故人的消息後心情便很是愉悅,腳下的步子也輕快了許多。
在路過一道巷子口的時候,迎面從牆上栽下來一陣冷風。
花滿樓本來想躲,但在聽出布料衣角的摩擦聲後停住了閃開的身法,將毫無知覺的少年接了個滿懷,觸手一摸,背部全是粘膩的血。
此處離花滿樓的小樓不遠,花滿樓便將人架著帶回了小樓。
找來小廝為少年梳洗了一番,因為少年背部被人有一道極深的刀口,花滿樓還請了郎中過來。
誰料到郎中的手還沒碰到這人的脈搏,床上的少年便自己醒來,衝著他的方向叫了一聲——
「阿樓?」
花滿樓眨眨眼,臉頰側回來「看」向陸小鳳的方向,也笑了:「陸小鳳。」
他著實沒想到,第一個與他重逢的,竟然是當初分別最早,而後一直杳無音訊的陸小鳳。
陸小鳳也笑了起來,沒再抗拒郎中為他把脈的動作,只不過身子不安分地在床上扭來扭去,一不小心扯到了後背的傷口,疼得直哈氣。
在知道作死受傷的人是陸小鳳之後,花滿樓將手裡原本端著的茶盞放下,態度可以說是肉眼可見地強硬了些,對旁邊的小廝溫聲道:「去將陸公子翻過來。」
於是後背有傷的陸小鳳被剝奪了正常躺著的權利,只能趴在被子裡任由郎中在背部糊了一層又一層,最後包了個結結實實。
待到郎中和小廝都離開房間,陸小鳳也放鬆下來,下巴蹭了蹭懷裡的枕頭,轉過頭看向坐在不遠處的花滿樓,嘿嘿笑了一聲。
花滿樓也不問他在做什麼,亦或者是惹了什麼事,就這麼任由陸小鳳盯著看,動作自然地繼續飲茶。
就聽見陸小鳳長長嘆了口氣:「從前我就在想,阿樓小時候那般好看,長大了不知道要被多少小姑娘惦記,現在看來……嘖嘖。」
這時的花滿樓只能算少年,但原本小糰子模樣的五官已然開始長開,周身溫潤的公子氣,站在那裡便自有一番世家風骨。
花滿樓挑眉:「你這般說,倒是讓我有些好奇你如今的模樣了。」
陸小鳳要比花滿樓年長些,但也並沒有大多少,今年也不過十三四歲。
陸小鳳往床榻裡面挪了挪身子,大方道:「那你來摸摸唄。」
花滿樓還真的過去上手摸了兩下,然後從陸小鳳的鬢髮間扯下來一撮……毛?
花滿樓表情怪異的摸著手裡的那撮毛,怎麼辨認都覺得像是半條假鬍子。
可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哪裡就需要貼假鬍子扮成熟了?
陸小鳳見到花滿樓手裡的東西,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洗易容的時候急匆匆的,可能不小心粘到頭髮上了……」
還好是在阿樓這被發現,要是這麼回去被師父看見,少說得挨一頓削。
花滿樓無奈搖了搖頭,將那假鬍子塞還給陸小鳳,轉身走回桌邊坐下,沉吟道:「你這模樣……」
陸小鳳把頭埋在枕頭裡,悶聲道:「停!別說了!」
他怎麼也想不通,就連小時候可可愛愛的阿樓長大後都長開了五官,唯獨他,幾年過去還是一張娃娃臉!
「等我再長大些,我一定要蓄鬚!」陸小鳳鬱悶咬牙,「你是不知道!小娘子們看我都一副憐愛慈愛的表情,這簡直……」
抬盞喝茶的花滿樓因為這話被險些嗆到,笑了個不停。
陸小鳳這幾年去了不少地方,他將那些地方的風土人情,遇到的有意思的人和事都一一講給花滿樓聽,想到哪就說到哪,想起誰便說誰,直到說起在湖北一帶時,他頓了頓,道:
「阿樓,你知道西門……」
花滿樓坦然點頭:「知道,不過還未曾見到過。他還好嗎?」
「挺好的。」陸小鳳想到西門吹雪就牙疼,「他一見面就把坐在我對面喝酒的人穿喉一劍弄死了!我話都還沒問完呢!」
說完,陸小鳳眼皮一跳,想起曾經當初龍小雲一事上兩人起過的爭執,連忙補充道:「那人惡貫滿盈,殺兄霸嫂,欺辱良家,著實死有餘辜。我也是為了查一件事才接觸到他的。」
「嗯,我知道的。」花滿樓輕輕笑了笑。
「咳、對了,我再給你講講荒原的惡狼吧?阿樓你是不知道,我師父他……」
……
陸小鳳在小樓里停留了九日,待到後背的傷勢轉好,他挖了花滿樓後院埋著的酒,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花滿樓聽小廝說後院樹下的酒被人偷了個乾淨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這是初學釀酒,先不說時日不足,那味道他都不知道時好時壞,這陸小鳳也不怕喝了鬧肚子!
讓人將那被刨得毫不見外的土坑填平,花滿樓搖了搖頭。
——等到下次見到陸小鳳的時候,再問問看味道如何吧。
***
從記憶中回過神來,花滿樓微微笑了下。
那次之後,他也未曾想到,再見陸小鳳竟然是幾年之後。
那時他奉父命去查花家名下大通錢莊銀票造假一案,結果發現這人和假銀票扯上了關係,便將這人從府衙地牢里贖了出來。
從地牢里大搖大擺出來的陸小鳳唇上終於有了兩撇小鬍子,一副風流浪子的模樣,一見面便問他要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