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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31:46 作者: 鶴梓
「我說!我招供!!我背後乃是當朝二皇子!我有證據!我真的留有證據!!!」
指揮使腳下一頓,駐足側首:「怎麼辦?劉大人供出幕後之人只有一人,便只夠換你妻妾兒女中一人之命,劉大人想要選哪一個?」
劉廣原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
……
鐵手和無情不知什麼時候等在了劉府門邊,見指揮使出來,師兄弟齊齊抱拳。
指揮使駐足,眼神波瀾不驚。
身後是被錦衣衛架出來,面色慘然兩股戰戰的少年。
顯然,他在只有一個人能夠活命的選擇下,選擇了那個自幼受寵的兒子。
只不過進了錦衣衛的犯人,死不了遠比死了更痛苦。
「二位捕頭可有要事?」
鐵手看了眼自家師兄,又聽到府中連綿不絕的悽厲慘叫聲,不由道:「惡人作惡,自當按律法判處,指揮使這般判罰是否過於肆意殘酷了些?」
師承諸葛神侯的四位名捕,無情最為堅忍重情義,手段詭譎,諸葛神侯曾說其「殺孽過重,過剛易折」;鐵手性情沉穩溫和,胸襟博大,辦案雖鐵手無情,但私下裡卻是四人里最為寬厚敦讓的一個。
無情垂眸遮擋住的眸光微動,並沒有說話。
指揮使像是聽到了什麼天真之語一般,笑了一聲,反問道:「敢問鐵捕頭,一條命,要如何還一百之數?一刀之痛,何以平血流成河之怨?」
鐵手並不是什麼婦人之仁,他是公差,奉行除暴安良懲惡揚善之舉,指揮使麾下錦衣衛行事與其說是公差,更像是江湖幫派作風,未免有失朝廷威儀:「惡人伏誅便是告慰冤魂,指揮使又何必髒了自己的名聲?」
世間有白天黑夜,錦衣衛亦有明暗之分。
明使監察百官,暗訪各州;暗使鐵甲覆面,修羅染血,送到暗使的罪人從來沒有一刀斃命的痛快。
這做派神侯府早有所耳聞,師兄弟四人對此各執一詞,而鐵手就是其中最不認同這種極度趨近於私刑做派的一方。
「本官用一刀血肉告慰一道亡魂,以血還血,理所應當,談何髒污?」指揮使的視線瞥過仍舊蹙著眉欲言又止的鐵手,淡淡道,「神侯府與六扇門行事光明磊落,斷百姓冤案,平江湖紛爭,是為當世大俠。但是這世上有的是光照不到的地方,告慰不了的亡魂。鐵捕頭,你我各司其職,不必言及同歸。」
說罷,指揮使抬步,不再理會身後二人與平府中的血腥慘叫,如來時一般緩緩步入黑暗。
「但劉廣原的兒女……」
無情垂眸看著自己近日來已然有所復甦的雙腿,這感覺就好似又回到自己全家被滅的那段黑暗之日,低聲道:「劉府下埋著屍體,一半之數是京中這些年報案失蹤的少女孩童,皆被虐殺於劉廣原這一雙兒女之手。」
這是鐵手之前並沒有查出的。
鐵手雙手握緊,憤恨道:「這家人簡直是畜生不如!」
說罷,他擰著眉沉沉嘆出一口氣:「這些人的確該死,但也應該罪由律法懲處才是。」
錦衣衛不是什麼江湖門派,草莽出身,在百姓眼中錦衣衛與六扇門一樣是為朝廷公差,此種行事恐怕傳出去更是會引得百姓惶惶,議論紛紛。
輪椅之上的無情卻是輕笑了一聲,說出自方才開始第一句話:「可那些身在懸崖之人,只會覺得暢快。」
……
晏鴻音走出去不遠,一直隱蔽在一旁看完全程的王憐花緩緩走到她身邊。
晏鴻音看他。
王憐花聳肩:「說實話,小音兒,你這排場比起爹爹我當年還差了點。」
晏鴻音無言了半晌,才緩緩道:「怎麼說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哪裡能和你們這些魔教頭子論長短。
王憐花朗聲大笑,笑過之後道:「放心吧,今日這些足夠了。」
***
晏鴻音將無情腿上的金針收回扔進盛滿水的銅盆中,自旁邊取了一小瓶液體傾倒進盆中清洗金針。
無情已經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稍稍站起來一些,但也僅僅只是一兩息的時間。
他將捲起來的褲腿放下,忽然開口:「近日樓蘭祭祀帶族人進京覲見陛下的動靜,不知晏大夫可有聽說?」
晏鴻音與諸葛神侯達成的交易,諸葛正我座下其他三個弟子不清楚,但是無情卻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了這位晏大夫乃是真正的金枝玉葉,是此番樓蘭祭祀大張旗鼓求娶的公主。
晏鴻音這幾日並未關注京城動向,但應當並未發生什麼大事才對。
「什麼?」她問。
無情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堪稱揶揄的笑意,道:「樓蘭族人對京城各處很是好奇,兼之陛下有旨要好生招待樓蘭來客,禮部官員這些天便一直帶著這些樓蘭來客在京城遊玩,而京城的百姓也從樓蘭來客口中聽到了許多……嗯,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晏鴻音眼皮一跳。
那種熟悉的,有人搞事的感覺出現了。
「無情捕頭說的,可是曲雅公主微服成晏大夫在民間治病救人之際,遇到被奸人暗算奄奄一息的樓蘭祭祀,不但出手相救還帶回家中日日衣不解帶、悉心照料,終於將生來體弱又身中劇毒的樓蘭祭祀從閻王手中拉回。而樓蘭祭祀在醒來後對晏大夫一見鍾情,並且大肆展開追求的……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