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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31:46 作者: 鶴梓
「玉叔說得對,這世間沒有神佛菩薩,人能殺人,但也只有人才能救人。阿樓不求每一個被幫助的人都能去幫助他人,但只要有一個人回應這樣的心情,欲為善時心有愉悅開懷,欲為惡時心懷惻隱不安,那便也是值得的。」
玉羅剎沉默一瞬,問他:「若旁人無法理解,言語詆毀,你當如何?」
花滿樓笑如暖陽,眉眼間滿是開懷。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玉羅剎靜靜看著面前的孩童,驀然,露出一個有些無可奈何卻又意料之中的笑。
同樣的佛學典籍,同樣的曾經墮入泥潭,花滿樓在佛經中看到的東西,卻與他截然不同。
一面為聖,一面羅剎。
不過……
「無刃之武啊……」玉羅剎用手指撓了撓臉頰,陷入沉思。
不用兵器其實沒什麼難的,但是花滿樓想要的能退人卻不傷人的武功,著實讓動輒下手就是死手的玉羅剎有些為難。
「這麼簡單的事有什麼可想的?」
一道聲音自大梨樹上悠悠飄下,聽得玉羅剎額角青筋一蹦。
王憐花一身平日裡慣穿的紅衣,面容仍舊是這幾日多見的青年公子的模樣,此時正拿著一把摺扇半躺在梨樹枝幹上朝下看。
看向那個面帶好奇的小豆丁時王憐花的眼中有些許複雜,但是在視線落在玉羅剎身上時,那便是赤-裸裸完全不加掩飾的嫌棄了。
玉羅剎:「……」
看到王憐花的這張臉,玉羅剎強壓下心頭想要懟人的衝動,不斷說服自己看在這張臉的份上……忍一忍……
雖然他真的很討厭,但是還是不要太得罪……
「小傢伙,我就演示一遍,聽仔細了。」
王憐花見玉羅剎這種掩耳盜鈴裝看不見他的樣子倒來了興致,直接翻身而起一個閃身逼近坐在那的玉羅剎,抬手挪掌之間便將玉羅剎從屋前逼到了院中央。
玉羅剎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忍無可忍開口就懟:「大冬天的拿著個扇子,看來前輩這是病得不輕,是來找我家夫人看診的?」
王憐花的身法變幻莫測,高明至極,但是在這一次同玉羅剎交手時,王憐花卻有意放慢了步伐,並且每次腳尖落地輾轉前都刻意發出了聲音。
玉羅剎察覺出王憐花的指點之意,雖然有些詫異,但也仍舊配合著有來有往餵起招數來。
花滿樓就跪坐在檐下,屏住呼吸,幾乎是全神貫注於耳間,分辨著自己能聽到的每一處摩擦,每一寸一動,每一絲風的軌跡。
兩人擦身而過時,王憐花壓低聲音,寒聲問:「是你教了她縮骨?」
玉羅剎就知道王憐花的來意不單純,他就不可能好心到聽見別人教-徒弟就來插上一腳。
但王憐花的身法比起玉羅剎來說的確更加適合花滿樓,雖然不知道花滿樓能領悟幾分,但這個人情玉羅剎是結結實實的欠下了。
這種強買強賣的做法讓玉羅剎鬱悶了一瞬,但回答歸回答,嗆聲卻是難免的:「阿音的骨骼與常人有異,你敢說你不是早有計劃要教她縮骨?我早教幾天怎麼了?先下手為強!」
王憐花幾乎是被氣笑了,手中的摺扇一開一合間劃出一道銳利的氣勁打向玉羅剎的麵皮:「要是到時候了,我能不教她?要你這個半吊子多事!」
玉羅剎被激出了火氣,反手結結實實朝著王憐花打了過去,嘲諷道:「阿音想學什麼就是會來找我,不去找你,氣不氣?你氣也沒辦法,你又不是人家真正的師父!」
每句話都結結實實戳在王憐花心窩子上,王憐花冷笑了一下,摺扇一合直接以扇為劍朝著玉羅剎刺了過去,方向直直衝著玉羅剎那張藍顏禍水的臉。
玉羅剎哪裡不知道王憐花存著什麼心思,挨打歸挨打,臉可必須要保護好——上次臉受傷時候阿音可是好幾天都眼神飄忽,不想看他來著。
再說了,之前刻意挨打那麼慘是為了博阿音心疼,這會兒阿音一時半會又回不來,他非得讓對面這個老怪物看看什麼叫江湖後浪拍前浪!
……
王憐花驟然收手後退,皺眉,臉上第一次流露出驚訝:「你練的是乾坤大挪移?」
玉羅剎這是第一次被人認出武學傳承,但對面之人王憐花,發生什麼不可能的事都不奇怪。
當年的千面公子在江湖中便有熟知百家武學的名頭,許多人在同他將將交手之後便能被窺得武學一二,千面公子的千面,從來都不僅僅只是指王憐花的易容,還有他那層出不窮的武學手法與變幻莫測的攻擊手段。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玉羅剎其實不在意自己的武學被點破,畢竟乾坤大挪移他只練了前四重,後面三重早就不知偏到了哪裡。
「你教她的,也是乾坤大挪移中的縮骨之術?」王憐花問。
然後在玉羅剎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中找到答案,王憐花展開扇子扇了扇,沒有了繼續打的意思:「行了,沒事了,你繼續去教你的乖徒弟吧。」
說著就腳下一動,翩翩然翻過牆面,消失在一牆之隔的另一邊了。
玉羅剎:「……」
他就沒有見過比他還喜怒無常,還欠揍的人!!!!
「玉叔?」花滿樓遲疑出聲。
玉羅剎咽下悶氣,問自家崽:「阿樓,剛才那個討厭鬼的身法,你記下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