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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5:07:47 作者: 淞宴
    路昉一夜未歸。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謝芸錦還習慣性地去廚房吃早飯,直到看見冷鍋冷灶才反應過來。她咬了下嘴唇內側的嫩肉,回屋帶上東西出門。

    大年初一,整個家屬院仿佛被大雪蓋住了節日氣氛,門前的積雪還沒來得及掃,每走一步都能留下一個清晰的小坑。

    謝芸錦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阻隔寒冷的空氣。面前有幾位軍屬,似乎沒聽見她的動靜,聊天的聲音也不避著人。

    「她剛才說的是什麼話啊!大過年的真不想聽她在那兒唉聲怨氣,多不吉利啊!」

    「算了,遇上這種事情緒失控難免的,就別計較了。」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不就是被路營長家的刺了幾句嘛?哪回不是她活該?結果她說啥,人路營長家的嫉妒她有兒子,晚上吹了枕邊風,所以路營長才不肯先救她兒子?真是笑死個人!」

    「說實在的,這話也就是咱幾個聽見,讓部隊領導聽了不得警告她誣衊軍人?」

    「唉,她這下說不聽的,咱們看望過一回也就算了,朱嫂子不是說了麼,這時候可不能給他們添亂。」

    後頭的謝芸錦咬了咬牙,想衝到夏明潔面前給她兩巴掌,但正事要緊,她深吸了一口氣,發泄似的踩得積雪飛濺。

    ……

    醫務室最近來了個年輕的護士,比謝芸錦小兩歲,是個勤快的孩子。

    謝芸錦走進去,看見她正在整理藥品,問道:「小何,郝軍醫呢?」

    小何見到是她,咧開嘴笑了笑,隨後又苦著張臉道:「芸錦姐,郝軍醫跟去做急救了,天氣太冷,他們怕人撐不到縣醫院。」

    「他讓我把外傷藥都備好,等戰士們回來才不會手忙腳亂。」

    謝芸錦點點頭,把包里的東西掏出來:「這是凍傷膏,我做好了,你到時候給郝軍醫看看能不能用。」

    小何拿起一罐看了看:「芸錦姐你來得可真是時候,這幾天雪大,郝軍醫念叨好久了。」

    謝芸錦輕哼一聲:「他就是想使喚我,方子都給他了自己也不是不能做!」

    小何撓撓頭:「我倒是想幫忙,可我功夫還不到家。」

    謝芸錦拍拍她的頭:「可是你處理傷口的技術很棒啊!多虧有你。」

    小何是從衛生學校里培訓出來的,能被郝軍醫認可,自然也有本事,但她覺得自己比較笨,不像芸錦姐,一點就通一學就會。

    聽到誇獎,她還受寵若驚地擺擺手,讓謝芸錦沉悶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些。

    多實誠的孩子啊!

    「對了芸錦姐,郝軍醫還說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謝芸錦撩起眼皮看她:「什麼消息?」

    小何搖頭:「好像是和什麼什麼結合有關,具體我沒聽清。」

    「結核?」謝芸錦皺眉,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何!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正在這時,兩人聽到郝軍醫的喊聲,謝芸錦眼睛一亮,衝著往這邊快步走來的人問道:「大家都歸隊了是嗎?!」

    郝軍醫還愣了一下,許是太累了,一時沒說出話來,片刻後才道:「對,正好你也在,那我先去換件衣服再回來!」

    走了一半還回頭:「放心啊,你能應付得來,傷得重的戰士都送醫院去了!」

    「誒——」又被當了苦力,謝芸錦沒好氣地撇撇嘴,但看他周身濕透,褲子衣角都是泥濘,嘖了一聲,轉身道,「走,小何!今兒個咱倆搭檔!」

    醫務室點起了爐子,有累極的戰士直接躺到了地上,謝芸錦忙道:「別靠著火爐!把濕衣服都脫了,先搓一搓身子回回溫。」

    說完,她就轉身拿藥去了,沒注意到後頭的小戰士看到她後沖路昉送去羨慕又打趣的眼色。

    路昉笑了笑,沒有和自家媳婦兒打招呼,讓其他戰士先進去,自己坐在最外面的位置幫他們回溫。

    濕透的衣服混著汗水,在這樣的天氣下很快又凝了起來,幾處的布料直接粘在了皮膚上。謝芸錦用溫水化開,然後才開始上藥。

    傷情輕的可以拿了傷藥回去自己敷,因此真正要處理傷口的人並不多,路昉本來送戰友過來後要走,現在卻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她認真的模樣。

    「營長,嫂子有沒有姐妹啊?和她差不多大的。」有小戰士悄聲問道。

    路昉睨他一眼,把對方看的頭髮一麻,語氣里聽不出什麼情緒:「沒有。」

    「太可惜了。」小戰士面露失望。

    邊上的人忍不住給了他一胳膊肘,壓低聲音罵道:「嫂子也是你敢想的?不要命了!」

    「我沒有啊!我問的是……」

    「噓!真是愣頭青!」

    路昉輕笑了下,抬眼就看到小姑娘轉身過來,手裡還拿著上個人用完的棉球,正側著頭和護士說:「我待會兒就回去了,剩下的交給你咯!」

    小何沖她擠眉弄眼。

    「怎麼啦?」謝芸錦不明所以,拿了一卷新的紗布,說道,「郝軍醫不是馬上就回來了嘛,我還得……」

    剛一轉身,話音戛然而止。

    路昉俊朗的眉眼笑意淺淺,黢黑的眸子沒了方才的凌厲,暈出繾綣的溫柔。

    謝芸錦幾乎立刻就紅了眼,然後咬住下唇,目光在他身上梭巡一番,兇巴巴道:「哪兒受傷了!不是讓你們把濕衣服脫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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