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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5:05:38 作者: 有隻胖頭魚
    白蘿蔔是早前放在湯里一道燉過的,此時被煮得爛爛的,還夾雜著一股肉香,麵條筋道Q彈,醬牛肉鹵得很地道,吃著有嚼勁不說,更是醬香濃郁,嘗起來簡直欲罷不能。

    池以歌原本還在擔心,這麼大一碗麵會不會吃不完,等吃下第一口她才驚覺,吃不完什麼是不存在的,她甚至可以再添一碗!

    池以歌默默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蘇嵐婷她……」池以歌揉了揉鼓鼓的小腹,戀戀不捨地放下手裡的勺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盤桓在心頭的問題問了出來,「你覺得,她會被判處怎麼樣的刑罰呢。」

    「這事不一定。」季錚沉聲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像她這樣的案犯,即使在獄中,也會日日被其他犯人唾棄。」

    就算是監獄裡最惡的囚犯,也看不起這種為了自身利益竟狠得下心對親生骨肉下手的女人。

    忙了一晚上,池以歌也不打算強撐著去開店,她給兩個店員發了信息過去,告訴他們今天放假的消息。

    她坐在車子的副駕駛上,歪著腦袋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邊趕著上早班的行人和學生,小學生們穿著整齊統一的校服,繫著紅領巾串流在大街小巷間,後邊還跟著拎了早飯勸他們趕緊多吃兩口的家長。

    而那個叫蘇甜的女孩兒,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他們之中了。

    池以歌突然想起什麼,她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顆糖果,撕開閃亮的包裝紙塞進嘴裡,糖果酸酸甜甜地在嘴裡化開,吃到最後,其實是有些膩。

    但她還是很珍惜地細細品味著這顆糖果的味道。

    這是蘇甜來找她訂蛋糕的時候從兜里摸出來給她的,女孩子忍著饞意,一心想把自己喜歡的味道分享給這個大姐姐。

    她記得蘇甜說,外婆怕她長蛀牙,一天只許她吃一顆糖,多了就沒了,這種糖的糖紙亮晶晶的可漂亮,她每次吃完糖都捨不得扔,攢起來放在罐子裡,就快攢滿一整罐了。

    「季錚。」池以歌突然開口問他,「你以前,也碰見過像這樣近親作案的案子嗎?」

    季錚把著方向盤,聞言答道:「嗯,見過。」不止一次。

    「我在美國的時候,曾見過一對親戚,做父母的忙於工作,時常把年幼的孩子託付給孩子的伯父伯母一家照顧,父母每次回去,所看到的場景,都是孩子被照顧得很細緻周到,以至於他們總是不明白,為什麼原本活潑開朗的小女兒會變得越來越鬱鬱寡歡,連話都不愛說了。」

    「後來,那家父母想在女兒生日給孩子一個驚喜,就誰也沒告訴,偷偷回了家,結果他們就發現,自己唯一的女兒,被那位信賴的伯父當作小寵物一樣對待,他捏著他們女兒的臉,警告她不可以把這些事告訴父母。」

    「我們到的時候,那位憤怒的父親,已經用木倉殺了那個男人。」

    「以歌。」他抽出手來揉了揉她頭頂柔軟的髮絲,「別想那麼多,事情已經結束了。」

    「我就是覺得,你說要是我那天能提早做好蛋糕送去她校門口給她,我能陪著她回家,蘇甜是不是就不用出事了。」池以歌輕聲說道。

    「蘇嵐婷已經存了這個念頭,她跟蘇甜朝夕相處,這種想法只會越來越強烈,到最後,結果只會是相同的那一個。」

    「無論在哪裡,都會有這種人存在,能做的,你都為蘇甜做了。其他事情的發生不是你的錯,所以,不要自責,知道了嗎。」

    前邊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季錚把車停在路邊,耐心等待著她的答覆。

    「我知道了。」池以歌沉默了一會兒,笑著回答他,「這麼嚴肅,等你年紀大了,該不會變得和我爸爸一個樣兒吧。」

    她說完這話,才反映過來父親畢竟是已經過世的人,拿他來比季錚,實在不算什麼好兆頭,一時便有些後悔。

    季錚反倒毫不在意,他細細打量著她的神色,確定她真的沒有把自己繞進死胡同里,這才放下心來。

    「像咱爸也挺好的,你不是一直拿咱爸把當成看人的標杆呢麼。」

    池以歌:「……誰跟你就咱爸咱爸的了???」

    這個人的厚臉皮是拿野山豬的皮子做的嘛!

    季錚自動屏蔽了她這句話,他從容地道:「至於我到那個年紀到底會不會像他老人家,等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看到了。」

    反正……無論還要再過多少年,季錚和池以歌的人生,總歸是要一起共度的。

    --

    蘇甜的案子在公布細節後,在社會上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人紛紛譴責蘇嵐婷這個做母親的喪盡天良;蘇甜的外婆在得知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孫女竟然是死在女兒的手裡,傷心到幾次進了醫院,至今不肯去監獄見蘇嵐婷一面。

    蘇甜外婆經過這樁事這麼一鬧騰,身子骨是徹底垮了,連蘇甜的葬禮都無力操持,好在有義工幫忙,幫著蘇老太出面把蘇甜給葬了。

    方曉楠知道這件事後很是唏噓,蘇甜來店裡的時候她是見過她的,她怎麼也沒想到,好好一個孩子,居然就這麼沒了。

    「以歌姐,那她葬在哪塊兒啊,我下個月要去墓園祭拜太婆的時候,順便也去看看她,給她帶點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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