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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5:04:38 作者: 蔡某人
屋子裡又安靜了,這些天,三番五次要見他的還有岑子墨。他亦是什麼機會都不給,冷酷非常,知道岑子墨現在因錢而窘,大手大腳慣了的女人,忍受窮,比死還可怕。
不過沒關係,她會繼續窮下去總會習慣的。
新風度跟著落井下石,輿論上帶節奏,陸時城就岑子墨的那篇文章,以集團名義起訴誹謗罪。
他的確是在一件件地還回去。
可心裡空缺一大片,天裂似的,沒得補。
他默然起身,眼底是一片涼意,人冷下來,固執地在等待著什麼。印象里,唯一一次主動找自己,是浮世匯。陸時城記得很清楚那時候自己的狀態,一見到她,情緒竟不覺散了,一起去胡同里吃飯……
生命中這些吉光片羽的時刻,無從說起。可他清楚,那是他最好的時光最喜歡的時光。一過便知,這是人生里最不能複製的一種時光。
再想她撕心裂肺一遍遍解釋,陸時城裡外皆疼。回到最開始,她曾說過不喜歡解釋,說一遍就夠了,多說無益。
真是小孩子,倔疼倔疼的。
她那樣希望自己信她,他何嘗不想?
最後卻依然只是血淋淋的撕破臉,他撕的。
陸時城有那麼一瞬,愛恨皆消,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意義何在?
不過第二天參加一個晚宴:浮華聲色,麗服美人,人如過場,名利永恆,色澤濃郁的花花世界。
陸時城發覺自己是真情實感地適應並習慣這樣的場合,能迅速找到自己意義所在--他背後有無數人在等吃飯,父輩的心血,自己天性里的熱愛……
這就夠了。
穿露腰高叉裙的女人過來搭訕,線條美好,余香宜人,雪松的清新味道。他微微一笑,漫不經心開口:「裙子不錯,是John Galliano時期的高定?」
對方矜持笑了,著實領教口耳相傳中盛CEO的女人緣,在一群常年連自己西裝都搭配慘不忍睹的BOSS里,儘管可以說是大佬們隨性,但,他依舊是異數。
一開口,必讓人心歡。
站在不遠處的盧笑笑,一臉複雜地看著他。
陸時城離了婚,眾人皆知,猶如掉進女人堆里的頂可口獵物。他沒有拒絕也並不迎合,保持禮貌,眼睛裡一閃一動皆是光澤,跟誰都能有話題。
這也極容易讓對方產生錯覺,看他雙眼,像是被憂鬱的孤獨地愛著,好詩意,漫的一身都是抖落不掉。
「陸總,借一步說話。」有人在他身後低說,他回頭,看到的是一張半生不熟的臉,來自付東陽。
天知道付東陽是怎麼混進來的,陸時城眉峰稍斂,微笑不改:「抱歉,我不記得我跟你有什麼事需要洽談,真的有事,請預約。」
女人偏過頭,也在笑,打量起付冬陽眼裡有讓他不舒服的優越感。窮其一生,他要的也不過是讓她們眼中的東西消失。
倒是陸時城,含蓄不失禮,他聽付東陽似乎急了:「陸總,給我幾分鐘。」
陸時城笑了笑,沖女人微微點頭示意,對方善解人意,自行走開。
他把付東陽引向窗口,手中酒杯輕晃,遙遙一指:「這裡視野不錯。」
不相干的話,說的付東陽一愣。
夜色燦爛,人間至幻,只消輕輕再一轉身:巨賈與名媛,財富和慾念,像一條滾滾熱河這麼流流流,流的人在其中,偏生又抓不住,沒有人是這長河裡的永恆主角,唯有長河本身永恆。
「夢想這一切沒錯,年輕人,」陸時城笑著飲酒,他太高,無端也像盛氣凌人,手指一錯,示意服務人員過來給付東陽一杯紅酒。
「給你點小小的忠告,無論做什麼,底線還是要有的。」他嘴角有那麼點認真的味道,又不夠端莊,在付東陽看來全然是譏諷了。
陸時城展眉:「我知道你跟著余飛是怎麼想的,股市麼,野蠻生長期膽子要大路子要野,時間久了,下一步就能跑去華爾街把資本主義攪得天翻地覆,全世界我稱王也未必不可。」他啜口酒,像是讚賞,「余飛也好,你也好,確實腦子夠好用精明遠勝常人,天生適合在這個圈子裡摸爬滾打。只是,有些底線是不能碰的,花自由買教訓是應該的。不過沒關係,你還年輕,十年後出來還是一條好漢。」
付東陽聽得一陣脊柱骨從頭麻到底,他手軟,杯子拿不住只想咬住一根煙。
「小趙沒跟你算這筆帳?」陸時城真的微蹙眉頭又問他。
怎麼會沒算?內幕交易,侵吞公款,非法傳播……陸時城的私人助理林林總總的事情一歸納,不過兩點:
牢他要坐,錢一分不能少賠。
刑事責任和民事賠償哪個都跑不掉,等他出來,第一件事是要賠償中盛以及陸時城的個人種種損失。
牢能做完,可錢他賠不完,陸時城要他這輩子都再無翻身出頭之日。
「陸時城,你別欺人太甚……」付東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擠出這句話的,來求他最恨的人,已經是至辱至厭。
「你放心,這幾天該上門來找你的陸續會過來,跟你相關的資料我都已經移交有關部門,當然,」陸時城又把目光投向窗外,語氣還是淡,「那麼多高樓,隨你挑,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等下輩子再當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