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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5:04:38 作者: 蔡某人
雲昭望向他。
付東陽不自覺壓下聲音:「現在他麻煩事不斷,是最好的時機。」說到這,眼神有點飄閃,「我知道,陸時城還想著包養你,你一直想擺脫他不是嗎?我有個辦法,你可以徹底擺脫他,不僅如此,他還會罪有應得吃牢飯。」
天色湛藍,麗如水洗,在又沉又密的綠樹上托起幾抹輕紗雲。雲昭的眼睛裡,恰倒影一絲潔白若絮,像上好的黑寶石里有了裂紋。她咬死嘴唇,幾乎要咬破了。
「昭昭,其實人生就那麼關鍵的幾步,走錯了,很難歸正。但現在你有機會歸正,你想過沒有,如果這個時候告他強你,你背負的一切罪名理所當然就沒有任何基礎了。你的人生,還可以被修正復原,你可以繼續正確地求學生活,不好嗎?」
付東陽的聲音,循循善誘,聽在耳朵里,卻像給喉嚨刮擦了塊生薑,辣得嗆人,幾乎想咳出來。
可她臉上,好眉好目,怎麼瞧,都是十分易騙的天真樣。
「事情過去了,即使我想告,也沒勝算。」雲昭說,手底抓緊了皮椅,指甲發出微不可聞的摩擦聲。
付東陽聞言,眼睛裡多了其他東西:「只要你想,不是沒有辦法。昭昭,知道什麼是仙人跳嗎?」
再接下來,他聲音刺的人心裡涼涼地痛,雲昭明白了:付東陽是讓她再去引陸時城一回,她再陪他睡一次,然後報案。
「他肯定上你的當,這樣一來,你既能擺脫了他的糾纏,又洗清了過去,一舉兩得。」付東陽撒著網,目不轉睛地羅織著雲昭,「當然,如果陸時城是個不錯的人,不該這麼對他,可他是嗎?如果是,就不會把你欺辱成這樣。於公於私,他都該受到相應懲罰,他這種階層的人欺負人欺負慣了當然不會覺得我們這種人能把他怎麼樣,所以我說,是個好機會。」
抹茶蛋糕只吃了幾口,殘的模樣,殘的甜,雲昭心裡撲通撲通跳得厲害,眼帘垂著,睫毛靜如垂死蝴蝶。
付東陽等的有些不耐煩,覺得她人真悶,心裡想,真是個小小的賤人,跺都跺不出個屁來……他心裡粗魯地要命,表情卻不變,正傾身想開口,雲昭忽然抬眉:
「付東陽,其實你不必恨陸時城,是我的錯。我那時沒想清楚稀里糊塗讓你受傷,不是他的錯。我一直對你心存愧疚,但以後不會了,我不該愛上陸時城,但也慶幸不愛你,你這種人,分明就是小人!我告訴你,我不像你,我這輩子都不會故意害別人,也不願意落井下石。」
尾音顫了兩顫,她骨節捏得發白說完霍然起身,跑出來。
她知道,付東陽肯定會變臉,他會氣死,也許會在那心裡破口大罵她……但云昭顧不上了。這些人,都跟鬼魅似的纏著自己不放,她還要讀書,好好讀書,就當從來沒認識過他們。
跑出很遠,熱烘烘的氣喘吁吁,人一停下來像散了架的沙子,她靠在樹邊大口喘氣。
帽子掉了,露出黑乎乎短短的發尖,她臉上燙,不知是跑的還是窘的。
鎮鎮定定撿起來,戴好,她吸一大口氣,揚起頭,對著陽光。雲昭這才發覺手邊少了些什麼:包,她一怔,剛才跑的太匆忙了。
等折回去,人不在了,可包在前台,雲昭拿到包時第一反應就是翻那個U盤。
還在。
她回到家中,找出爺爺以前給她砸核桃吃的小錘子,把U盤敲壞。一切結束,人愣愣地坐在床邊宛如做了場大夢,倦怠冷清,書柜上的兔先生和兔太太在無聲看著自己。
時間在細細地流淌,屋子裡靜的駭人。
有人敲門,雲昭回神,是和教授來給家裡送夫人做的馬蹄糕。雲昭忙把老師迎進來,和教授就站在門口和她說話:
「你師母如今轉性情了,以前,最不愛做吃喝的瑣事。現在啊,快能趕上美食家了!」
雲昭抿著嘴笑。
和教授看她這麼跟點心似地笑,斟酌說:「雲昭啊,一直想跟你說聯合杯的事,我知道一提肯定影響你情緒。我托人仔細打聽了,你放心,這裡頭沒任何貓膩,你得信你自己的實力,就算你不信自己,也信不過我跟同學們嗎?咱們怎麼就沒資格拿那個二等獎了?」
這些天,頭遭重提舊事,雲昭心裡頓時亂七八糟,她「嗯」一聲。
「那個,你沒領的獎金在我那放著,孩子,別想太多,是你靠自己實力掙回來的,幹嘛不要?」和教授忽而輕鬆一笑,拍她肩,「好了,老師跟同學們還等著你請吃飯呢,你可不能裝傻。」
這麼一說,雲昭是較真的性子,她當晚真的請同組的人和老師去清平齋吃飯。和教授怕她在家裡悶壞,跟其他人說好,也真的應約。
飯桌上,師生融洽和諧。
因為有男生在,和教授從自家拿了紅酒,小酌怡情,雲昭坐在旁邊看大家熱鬧,打起精神,也喝了一杯。
她出來去洗手間,兩頰酡紅,帶點微薄的醇醉感。不巧,燈光下走來個男人,有點眼熟,定睛一看,竟是徐之行。
他這麼尊貴的公子哥,怎麼來這裡?
徐之行本沒留神,只曉得視線里似乎有個戴帽子的姑娘,等目光碰上,他看她,眼神有些晦明難測,好像看出她大晚上跑出來喝酒,臉頰沁得粉透,陸時城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