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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5:04:38 作者: 蔡某人
明明,這個男人也混跡歡場,是高手,是老手,但他永遠是不一樣的,哪裡不一樣,又沒人能說的清楚。是投入,也是剝離。
平安夜這天,雪很大,但阻擋不住過節的氣氛。到處是促銷,聖誕樹閃閃發光,商場門口掛滿鮮艷的氣球,街上紅男綠女扎堆。陸時城哪裡都沒去,獨坐辦公室,看雪從玻璃外頭簌簌地掉。
城市燈火點點迷離,這種洋節,他在美國過了幾次,沒什麼感覺。回到國內,A市也過得如火如荼,不倫不類,他更加沒什麼感覺可言。
天氣預報說有暴雪,暴雪好呵,陸時城喜歡下雪天,陰雨天,時間好像是被拉長的,像綿延的念珠,焚香如焚夢。人生苦短,良宵苦短,有那麼一些給人錯覺的東西總歸是好的,總要抓緊快活。
他就這麼漫不經心在窗戶那站許久,心蒙重靄,喝了點紅酒。第二天,新聞里多了交通事故,暴雪準時下來的。
到處都是積雪,還在落。
雲昭從出門,摔了四跤,像個笨拙的小孩子。有男生笑著過來一把將她拉起,她臉紅跟人道謝。
陸時城怎麼沒跟自己聯繫呢?除了信息問候,還是文字,她憋的牙根都癢了。
說好聖誕節來找她,他忘記了嗎?雲昭看著身邊情侶過去,嬉笑聲遠去,她有點怯生生的把目光回望:眼神純淨,好奇,帶點遐思。
隔壁的老教授退休,前天來家裡做客,問她要不要學山水畫,可以教她。當時,老教授誇她這雙眼睛水秀,措辭蘊藉,有著古典美。又看了她平時的那些手稿,一老一少,相談甚歡。
可現在,不想去學畫畫,她在等陸時城。
學校里聖誕氣氛濃烈,花花綠綠,歡聲笑語,操場那堆砌幾個雪人,看著憨傻,學生們三五結伴出去聚餐。雲昭捏著手機回家,看外面半灰暗半雪亮的天色,坐臥不安。
深吸口氣,在爺爺問話時,忽的站起來說:「我跟同學約了,出去吃飯。」
說完,挪了挪視線,自己跟爺爺撒謊了呀,真不害臊。
得到許可,她一氣跑出來,打陸時城的電話,他接了,語氣淡淡:「有事?」
雲昭的心一下就掉進了冰窟窿。
「沒,沒有。」她慌裡慌張掛了電話,更失望的在後頭,陸時城沒有再打來,怎麼了?
像做夢,那一聲纏綿又有點戲謔勁兒的「乖寶」在心裡盪撞了好幾天,心一縮一縮了,感冒都跟著好的快。
有什麼念頭躍入腦海,雲昭覺得自己壓不住那股衝動。她踩著雪,叫了輛計程車,一路看外頭熱鬧,熱鬧是紅塵大眾的,但不包括她,隔了層玻璃。
車子停在浮世匯,老樣子,排排豪車,次點兒的只能角落裡呆著。司機從內後視鏡看看她:
「姑娘,停這兒?」
好似不大相信,又有點兒意味深長。上車時,她說的是麻煩您送我到浮世匯。
雲昭目光執拗,她點頭,脊背挺得很直推開車門。到了門口,哪裡是那麼好進的,她被拒之門外,想起什麼,撥打當時李經理留給她的一個號碼。
動了點小小的心機。
李經理聽她有想再來的意思,略有訝異,卻沒時間見她,今晚忙,誰有空去見她一個丫頭片子。
頂漂亮也不行,漂亮的不止她一個,想進浮世匯的多了去。
雲昭不會軟磨硬泡,掛了電話,一轉身,瞧見個男人衣著不俗地過來。借著光線,她還是捉摸不透對方年紀,鼓足勇氣,走上來說:
「您好,能帶我進去嗎?我想找個人,看看他在不在這兒。」
到底是哪來的直覺呢?也許,這樣的日子太適合靡靡夜場。
男人上下看她,目光里便有了絲別樣意味,答應她。雲昭天真以為對方真是好心,這麼跟進來,探頭探腦。
這裡,她並不陌生,可下一步具體往哪裡去卻不能貿然來。
腦子轉了幾圈,男人倒也沒走。她也看他,哦,原來他年紀不小了,眼角那有細紋,對她微笑時會浮起些紋路,人文質彬彬的。
「知道姓名嗎?」男人問她,雲昭不願意說出陸時城姓名,沉默幾秒,微微有些窘迫,「您能帶我去玩德撲的那個場子嗎?」
男人露出很懂的意思,卻有點意外:「會玩德撲?」
雲昭靦腆搖搖腦袋。
「我帶你去,你怎麼謝我呢?」男人不糾結這個問題,反問說。
雲昭愣住:「我……」
「過來,我帶你去玩兩把。」男人笑說,目光把她再深深打量一番,「你多大了?」
「二十。」雲昭到底不習慣跟生人過多交流,抿了下頭髮別在耳後。
男人便曖昧地哼笑了兩聲,悠遊帶她下去。
場子裡男男女女,看著人多,卻並不嘈雜,這是個能公開開放的地兒,消遣的是閒情逸緻,光明正大。
這麼踏進來,有跟男人認識的不過打了個招呼,雲昭被帶到一桌,男人問她要不要喝點什麼。
這人說話時清和,看得出教養頗佳。
雲昭心不在焉搖頭,她張望四方--沒有,這些人里沒有陸時城。
一隻手什麼時候搭上肩頭的,她渾然不覺,卻也只是蜻蜓點水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