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頁

2023-09-22 05:04:38 作者: 蔡某人
    觥籌交錯,男女言笑間,岑子墨擎著一杯紅酒遙遙跟付冬陽只是眼神對上,彼此會意。片刻後,兩人在噴泉池子那裡看燈火璀璨說話。

    換成陸時城,興許對著一個美麗冷清的女人,會調情地說一句「你比煙花寂寞」。到付冬陽這裡,話裡帶三分普通出身又一心想往上爬對富家女的討好兼嘲諷,表現得淡無痕。

    「不開心?我聽公司內部議論陸總住院了,是嗎?」

    岑子墨裹緊她的小皮草,無所謂的表情:「是,我開車撞了他。」

    毫無顧忌,付冬陽心裡也是一驚,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女人:這種近乎天真的表情,非常蠢壞,而且胸無大腦。

    也就是說,在她身上,除了獲得性的快樂,其人本身,並沒什麼可值得探究和欣賞的。

    「個人建議,」付冬陽完全get到這種場合該如何品酒的精髓,他偏著頭,「如果暫時沒有徹底撕破臉皮,你不要太激怒他,不為別的,你也該為你父親想一想。」

    話題巧妙過渡,岑子墨迷離看著大廳透露出的燈光,冷笑:「是,我爸還得仰仗中盛銀行給供血,我跟你說,陸時城這個人其實非常謹慎,」她心不在焉地把父親的原話學出來,「他有野心,但不會任由野心膨脹做事低調,因此路子走得長遠。」

    冰涼的液體入喉,在室外,十分酸爽。

    「所以,他這回根本就沒怎麼幫我爸,銀行那邊控制的很緊,你懂我的意思吧?」岑子墨這麼說,自己都不是太懂,可是付冬陽深深懂了,酒杯輕移,說:

    「其實,這並沒什麼難的,在外人看來你們兩家到底是有這層關係,中盛下頭子公司多不勝數,陸總我想也不能方方面面都攥手裡,你父親想找突破口卡住人性本貪婪就夠了。」

    瞧,冠冕堂皇地學壞,岑子墨到底浸淫這些長大,她懶得費腦筋去研究什麼政策走向、市場風評,但對付冬陽的意見心領神會地笑了:

    聰明的窮人,窮男人,夠饑渴,也夠努力。

    「你跟著李慧明看來長了不少見識。」她伸出手指,輕佻地在男人下巴一點,「也許,付冬陽,很快就有獵頭把你這種小伙子挖走。」

    沒想到,付冬陽卻表現出超乎尋常的看透:「大詩人,你錯了,我倒是覺得我隨時可能被開。」

    「為什麼?」

    「不為什麼,這個圈子裡,如果大環境不好任何人都可能被裁,哪怕你兢兢業業業績突出,忠心耿耿。永遠置身不敗的是頂級投行家們,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皆然。」

    岑子墨被逗笑,說:「哎,你說這句話,我想起我讀高中那會兒大家在一起看《無間道》,曾志偉的台詞就是這句吧?」剛說完,想到什麼,「你這麼年輕,跟我不是一個年代的,小朋友。」

    說的好像一部經典電影只能被當年同時代的人理解,青春的寒灰,奄奄一息。岑子墨只是覺得冠希哥帥而已,其他的,沒記住。付冬陽笑笑,說:「看是看過,沒什麼印象了。」

    可岑子墨也沒再接話,她神遊物外,想起那段已經很遙遠的時光,並沉浸了一會兒。

    電話響了,不是她的,是付冬陽的,他只低頭看看很快摁掉,仿佛怕打擾她沉思。

    風控部門的一個輕熟女,不到30歲,倒也快了。偶然來證券投行部,結識付冬陽,似乎上了點心可又矜持。今晚,不知道又找了什麼藉口打電話找自己,他心知肚明,不拒絕,不接受,吊著對方。因為,這女人在風控部能力突出,關係也有,混的相當不錯。付冬陽覺得自己沒必要浪費任何資源。

    站久了,腿涼,又灌冷酒,岑子墨最終收回思緒陷入新的一圈茫然:陸時城到底是怎麼想的?鬧那麼僵,可他始終沒有再明面提過離婚二字。

    有種奇怪預感,岑子墨很煩,她對分家產沒有興趣,但她不打算放過陸時城,而這件事,她需要見一見自己的私人律師。

    出院這天,天空開始溫柔地下起小雪,像是灰色的微笑。陸時城坐進黑色轎車,神秘,內斂,他的車,這些年無論怎麼換,都沒有第二種顏色,因為喜歡黑色所以拒絕其他一切顏色。

    駕駛平穩,車廂舒適,陸時城翹起腿靜靜地閱讀BCG的金融服務業報告,選題紮實,數據豐富,等他再轉頭,才發覺外面雪落得緊了。

    先回東山,陸時城找出雲昭送的圍巾,倒沒戴,只在手底揉娑了一陣又放回原處。

    私人助理給他打來電話:

    「陸總,按您的吩咐,地方找到了。」

    陸時城沒說什麼,掛上電話,回總部開臨時會議。有段日子沒露面,他一來,上上下下的全都知道了,高層們火速集合,往十七樓的會議室來。

    馬不停蹄的,再準備去參加一個晚宴,他沒聯繫岑子墨,一個人沒有女伴。去之前,他把盧笑笑單獨叫到辦公室,先問候一番,直來直往的,沒別的表示,陸時城送了她一套新房子。

    盧笑笑不缺錢,她父母雖然既比不上岑子墨,更沒得比陸時城。但怎麼說,也是中產,這些年在中盛奮鬥陸時城一向出手闊綽,房子在她,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可房子這種東西,也自然是越多越好。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