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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5:04:38 作者: 蔡某人
    這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場設局。

    他壞起來,神色平靜,情緒把控一流,不著痕跡無關痛癢的語氣。陸時城太嫻熟了,和她調情,每一次的認真聆聽里都埋伏著欲望,雲昭根本不是對手。是的,他輕鬆優雅,談路易.康,談建築美學,他的知識審美結構穩定而龐雜,勾引不落俗套,上上乘。

    看上的,總要弄到手。

    行樂要及時,否則,誰也不知道命運下一刻會發生什麼,陸時城悲觀而又積極地履行著自己的邏輯。

    「我想拿回我的包。」雲昭腦子混亂如泥漿,陸時城答應了她,甚至紳士地問需要送她回家與否,她拒絕。

    他點了點頭,沒有勉強,讓服務生進來拿車鑰匙帶她出去。

    走路很煎熬,雲昭被他弄得後遺症異常明顯。她渾渾噩噩地不知要往哪裡去,旭日已升,可人生卻一片晦暗。

    陸時城這個樣子,完全不用負責,她連該不該報警都搞不清楚,跟誰也不敢說。一個人撐著去藥房羞愧地問可以買到避孕藥嗎,心亂如麻。等回到家中,雲昭反覆清洗著自己,往床上一躺,埋在枕頭裡忍不住大哭起來。

    這是自作自受。

    這樣睡一天,腹中空空,中間打起精神接祖父的電話,強裝活潑。又給付冬陽回信息,雲昭覺得身體極度疲累,睡過去,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晚上,陸時城來浮世匯,目光走走停停,沒有雲昭。怎麼會有她呢?他有些惡意地想,心緒起起伏伏,和人交談時,昨夜的畫面時不時倒帶,讓人回味。

    這一次,玩德.撲輸了,他絲毫不介懷,離開後直接驅車朝A大方向走。路上,岑子墨又來查崗,他寥寥兩句搪塞過去。

    「那不給你留門了。」岑子墨在那頭語氣冷淡,說完,掛了電話。

    陸時城不置可否,這個時候,助理打來電話,告訴他,證監會對中盛證券出具警示函了,針對前幾天保代問題。

    「怎麼回事?」他在路邊停了車。

    「兩位保薦代表人在招股說明書註冊稿里做了刪減,比率差異的原因分析沒有了,所以……」助理覺得很頭大,「而且,證監會發現我們在七月初旬那幾日提交的註冊稿,都蓋的一個時間章。」

    非常低級的錯誤。

    科創板是否上市,是新一輪的挑戰和機遇,中盛證券是聰明人里最愛掙錢的,保持嗅覺靈敏度以及如何最快賺到第一筆錢,是中盛人每天都在馬不停蹄要考慮的。

    陸時城聽完即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誰負責的?」

    「投行部李總。」

    這說的是李慧明,中盛女高管,執行副總裁,畢業於名校,已經在中盛呆了十年之久,無論是學術背景還是工作經驗都是本部門絕對能挑大樑的人物。

    「風控又是幹什麼吃的?」陸時城語調尋常,他很少動怒,那不好看,一個人怒火中燒的模樣多少顯得猙獰醜陋。但措辭內容已經昭示態度,助理在那頭噤若寒蟬。

    風控是盧笑笑負責,她一定是吃多了。

    果然,很快,李慧明和盧笑笑在陸時城電話占線十分鐘後,終於先後打了進來。

    李慧明確實把關不嚴,最近兒子鬧出櫃讓女高管精疲力竭。母子冷戰,幾乎要到斷絕血緣關係的地步,她離婚單身,這些年過的並不容易,人前光鮮,人後苦。唯一的兒子,居然領了個男人回來見她,李慧明平日的開明包容瞬間被炸飛,她接受不了。

    「整個團隊,一輪又一輪的審核,是全瞎了?」陸時城尾音微微上揚,他皺著眉頭,音量始終不高。

    證監會已經責令中盛證券對內部控制制度進行整改,給出期限,一個月。

    屆時要送相應整改報告。

    李慧明深吸一口氣,認錯態度非常誠懇,在陸時城面前永遠不要找藉口:認錯、改錯,同樣的錯誤堅決不要再犯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心高氣傲,一向對自我要求高到變態的女精英,也不屑找藉口。

    盧笑笑也是,風控部和李慧明的團隊同時給陸時城惹麻煩,她心裡很堵。畢竟,這樣的機率也是很小的。

    身為頂級券商,內控薄弱是不應該的。

    兩人的對話,公事公辦的語氣。談工作時,盧笑笑很嚴肅,她從來沒有依仗私人關係而在中盛行使過特權。

    當年,空降中盛盧笑笑也是經歷過宮斗一般大戰的。

    陸時城袖手旁觀:斗得過,繼續呆著;鬥不過,代表你不適合呆此地,給我走人。

    一碼歸一碼,陸時城分的很清,盧笑笑分的更清。

    喏,這個男人……她捏著電話,世界在他之外,他自己,也在自己之外,如此冷酷,卻這般綺麗。

    「不忙的時候,出來喝一杯。」陸時城結束正事後,發出邀請,語氣很淡,盧笑笑說「好」,頓了頓,問他:

    「你是在辦公室?」

    「去A大的路上。」

    不言而喻,陸時城啟動車子,「感覺還不錯。」

    他說著,忽然笑了笑。

    別有深意。

    盧笑笑一點都不吃驚,又很意外。不吃驚的是陸時城和女人發生關係,意外的是,陸時城為什麼主動和自己說這件事?他不是喜歡說這種隱私的人,而且,他也沒有和任何人報備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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