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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5:04:38 作者: 蔡某人
因為毫無經驗,雲昭說的顛三倒四,又像是在逃避。可是,付冬陽忽然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雲昭一僵,沒拒絕,任由他把自己送回了教職工樓。
兩人的關係,在這樣灼熱高溫的夏夜定了下來。
夜色濃郁,車子在流光溢彩的燈光下馳過。外面熱浪蒸人,陸時城懶懶癱在一片虛無中和緩著,面孔的陰影,在車子轉彎時傾斜。
盧笑笑沉穩地握著方向盤,時不時的,從內後視鏡瞄他兩眼。
「去A大轉一圈。」他忽然說,那雙眼睛看著窗外的黑夜生長、變寬。
「A大?」盧笑笑重複一遍,立刻從前面掉頭。
「對。」
「要喝點水嗎?」她知道今天陸時城心情好不了,每年今天,他都很不好。有一年,陸時城直接嘔出血,一個人窩在中盛總部最高層辦公室里。董事長愣是鎮定從容地自酒會抽身命小兒子開車把他送進醫院,並喊來自己。那會兒,陸時城的弟弟尚未赴美讀書,十幾歲的中學生異常鎮定,協助母親,照看兄長。
三個人,守了他一夜。
隨著時間的綿延,情況變好,他今天只是喝多了,有點小失態。
盧笑笑滿腦子往事,轟隆隆從一片碎石軋過。
車子慢吞吞圍著A大從東門繞到西門,又從西門繞到東門,陸時城不說話,盧笑笑便一直繞來繞去,很耐心。
「我很想跟那姑娘上床,」陸時城說話了,有對自己深深的嘲諷,「你看我,今天這種日子在想什麼,真混蛋。」
盧笑笑微微一愣,小心接他的話,輕聲問:「是今晚彈琴的姑娘?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對自己。」後半句,說的謹慎極了,唯恐他會發作。
確實夠漂亮。
但漂亮姑娘陸時城見的多了去了,日子一久,審美都麻木。
兩人對話到此結束,沒後續,因為陸時城不再想說話。又繞幾分鐘,他吩咐盧笑笑把自己送總部,沒有回家,而是去工作。
期間,手機上閃爍起岑子墨的來電,陸時城冷漠地按下接聽鍵,一手把玩著袖扣。
「你不回家了嗎?」岑子墨照例敷著面膜,一雙眼睛,始終定在陸時城那期當封面的《新風度》上。
時鐘已經指向凌晨十二點一刻。
「不回,你休息吧,我在辦公室。」陸時城揉了揉眉心,平靜說。
岑子墨的火立刻竄起來,辦公室?他今晚又去了浮世匯,連帶盧笑笑,以為自己不知道?要不是盧笑笑長的足夠安全,岑子墨想,她對此人的厭惡程度會翻倍。
夜夜笙歌,他哪來那麼多精力?陸時城就像一台精確的機器,高速運轉,永遠神采奕奕,絲毫沒有倦怠感。
從她高中認識他,這些年,除了身材更挺拔緊緻,五官輪廓更深,陸時城一點歲月痕跡都沒有。
也許,他根本就是個假人。
岑子墨煲了湯,烏雞黃芪當歸大雜燴滋補的。她特意跟阿姨學,補什麼呢?她起身走到開放式廚房那,冷下臉,補得他更有力氣跟小姑娘上床嗎?
想到這,話就控制不住:「我煲湯了,大補的,免得你床上被小姑娘笑話嫌棄你不行勸吃藥,這就讓人給你送去。」
岑子墨言辭上越來越尖銳。
陸時城不想跟她吵架,重申說:「不需要,我有事要忙,多謝。」
電話掛了。
岑子墨靜靜站片刻,一會兒後,她把湯統統倒了。又把雜誌摔了,狠狠踩過,陸時城那張英俊的臉就此發皺,變形,岑子墨心裡終於覺得好受些。
後半夜,陸時城站在落地窗前,端著咖啡,默默看著外面迷離絢麗夜色。他一手輕輕摩挲手機,給雲昭發過去一條簡訊:
你睡了嗎
他知道,在她手機上顯示的勢必是陌生號碼。即使看到,未必會回復。
如他所料。
雲昭是在第二天看到的無名簡訊,現在,很少有人會發簡訊了。她沒當回事,以為是誰誤發。
學校對面小吃店林立,涮羊肉、火鍋、炸醬麵館學生們常年混跡其中。雲昭穿過馬路,才發現張小燦家的燒烤店沒開門,她撥通電話,問清楚後直接去的張小燦家。
小區陳舊,學校本就屬於老城區,這麼一襯,更顯破敗。雲昭準備敲門時,門忽然「咣」一聲被人從裡面拉開,張小燦的媽手裡拎著不知什麼東西,氣味刺鼻,臭得很:
「你知道你拖累我們娘倆就好,蒼天啦,怎麼我這麼命苦,攤上你這麼個要死不死的。你說你,就忍那麼一會兒能死嗎?非拉……」
人邊罵邊往外走,一下看見雲昭尷尬地立在門口,忙剎嘴。但嫌棄不耐煩的臉色一時收不回去,只是略緩緩:
「來了啊,」說著轉頭喊張小燦,「小燦,別管他了,同學來找你。」
話雖如此說,下樓時嘴裡卻抱怨:「有事沒事老往人家裡跑什麼跑?沒點眼力勁兒。」
雲昭臉騰下紅了。
張小燦已經走了出來,兩手水淋淋的,她當然聽見了沒好氣喊了句「媽!」,隨後,對雲昭難為情笑笑,「昭昭,叫你笑話,你別生氣我媽這會兒火大呢,我爸他……」自己也沒好意思說父親又拉床上了,一個屋子,臭氣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