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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4:59:47 作者: 宋家桃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啞聲問道:「什麼時候。」

    「有半個月了……」

    杜仲硬著頭皮說道:「剛才屬下讓人去城門口打聽了下,有人說今天的確有個生臉的女子在城門口出現,看樣子……像是扶風。」

    知道扶風一直擔心夫人,所以傷一好就往這邊跑,也能想到那丫頭會說什麼。

    可主子和夫人才和好,若因為那丫頭再惹什麼風波,別說主子,就連他們這些人也受不了……看著燭火下男人既陰沉又慘白的臉,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給人請罪,只能儘量寬慰道:「您先別擔心,屬下剛剛已經派人去夫人那邊查探了,若是看到扶風就立刻把她帶過來。」

    姬朝宗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只是低頭坐著,放在小几上的手攥得很緊,然後突然就站了起來,快步往外走。

    「主子,您去哪?」杜仲被他嚇了一跳,又怕他看不見摔倒,忙伸手去扶人。

    「備車。」

    姬朝宗的聲音有些顫,「備車,我要去找她!」

    他們好不容易才重歸於好,他再也經受不起一次她的離開了……可走到外面的時候,就在要上馬車的時候,姬朝宗突然又有些退卻了。

    他這會過去能和她說什麼?

    說我曾經的確想把你綁起來,困起來,讓你一輩子都沒法離開我,可我現在已經不這樣想了。

    她會相信嗎?

    她會害怕吧,一定會的……那她會怎麼做?再一次離開他,還是會因為畏懼怕怕他發瘋選擇留下,但再也不會拿真心待他?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杜仲剛想扶著他上去,卻見他僵硬著身子低頭站著,一動不動,「馬車來了,我扶您上去吧。」

    無人回應。

    身邊的男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主子?」杜仲又喊了一聲。

    這次男人倒是說話了,只是聲音嘶啞地不行,他目光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仍是黑漆漆的一片,那些話像是從喉嚨里滾出來一般,「你說,她……會不會怕我?會不會,再也不願意親近我?」

    杜仲想到澄園那座籠子,想到主子那陣子癲狂的模樣,頭皮不由有些發麻。

    剛想勸人,卻見門口走來一個身影,那人一身綠裳裙,外頭裹著斗篷,正從門外踏月而來,瞧見院子裡的陣仗,她也有些怔楞,但也只是一會便笑了,「怎麼站在這?」

    說著便向姬朝宗走去,接替了杜仲的活,柔著嗓音和他說,「外面冷,我扶你進去。」

    姬朝宗早在她出現的那會就愣住了,除了呆呆看著她,哪裡說得出什麼話?任由她扶著自己往屋子裡走。

    杜仲跟著他們進去卻沒有選擇打擾,甚至還貼心地把福福也帶走了。

    很快屋子裡就剩他們兩人,顧攸寧發覺姬朝宗手指冰涼,蹙著眉打算去給人倒茶,剛剛鬆手卻被人緊緊握住了袖子,「你要去哪?」男人聲音微顫,有著顯而易見的恐懼。

    心裡已經猜到他是因為什麼緣故,顧攸寧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柔聲笑道:「我去給你倒茶。」又看著他身上的衣裳,擰了眉,「你也是,出去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要是受涼了該怎麼辦?」

    說完見他擔憂的眉眼舒展一些,但手還是沒有鬆開,只好重新坐了回去,握著他的手輕輕搓著,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顧攸寧便主動問道:「你知道扶風找我了?」

    果然……

    姬朝宗心下一沉,她果然還是知道了。

    被她握著的手指不由蜷縮起來,薄唇也緊緊抿著,不敢再看她,而是低著頭,也不知道看向什麼地方,好一會才啞聲說道:「你都知道了?」

    「是啊。」

    顧攸寧看著他這幅模樣,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本是想直接說,可看著他這幅樣子,她眨了眨眼,突然湊近人,用玩笑的語調和人說道:「要不是扶風和我說,我都沒想過大人居然還做過這樣的事。」

    從她的語調中只聽出玩笑,卻沒有他預料的那些。

    姬朝宗眼睫微顫,本來低著的頭也抬了起來,有些驚訝也有些不敢置信,「你……」

    「大人和我說說,你把我抓過去打算怎麼對我?打斷我的腿,還是以後都不給我穿衣裳呢?那我一日三餐怎麼辦呢?大人親自餵我吃嗎?」顧攸寧自顧自調笑著,眼睜睜看著他的耳朵突然變得通紅,低聲辯道,「我……沒有。」

    「真的?」

    顧攸寧整個人貼在他身上,紅唇貼著他通紅的耳朵,嬌聲,「我才不信,你肯定這樣想過。」

    或許是因為她的調笑,又或許是她輕鬆的語氣,讓姬朝宗緊繃著的那顆心也終於落了下來,他雖然還是握著她的袖子,卻不再像先前那樣惴惴不安。

    而是看著她,低聲說,「我以前的確想過,可我如今已經不這樣想了,我……」

    還沒說完就被人抵住了微張的薄唇,話梗在喉嚨處,姬朝宗聽她說,「我知道。」

    顧攸寧想起那日在他屋中瞧見的籠子和鎖鏈,以及不見蹤影的金絲雀,這個男人從前從來不養這些,本來以為是這一年才有的愛好,可結合扶風說得那番話,她卻明白了他這陣子的心境變化。

    他的確這樣想過,只是早就放下了。

    這個男人一貫口硬心軟,就算對她再生氣也捨不得真的凶她,又怎麼可能會那樣對她呢?抬起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察覺到他僵硬的身子也未鬆開,仍看著人,用溫柔的語調和他說道:「姬朝宗,我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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