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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4:59:47 作者: 宋家桃花
護衛卻還是搖頭,沒好氣地說道:「你當主子缺衣裳不成?若是別的也就算了,偏你洗壞的是這件!」
顧攸寧看了一會,覺得這個護衛有些大題小做了,姬朝宗雖說如今性子變了許多,但對待身邊人還是很大方的,不過一件衣裳,何至於為難旁人?
「怎麼回事?」她索性提步走了進去。
那護衛一見到她,臉色一變,忙拱手朝她問安,「顧娘子。」
婆子雖然以前沒見過她,但見護衛待她這般客氣,自然跟著向她請安。
顧攸寧抬手讓他們起來,又看著那洗衣盆里的衣裳,和護衛說道:「不過是件衣裳,壞了便壞了,回頭我給他再做一身便是,沒必要為難這個老人家。」
「顧娘子……」
護衛一臉為難,「真不是我為難她,實在是這件衣裳不一樣,昨日杜護衛還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小心些。」
到底是什麼衣裳?
顧攸寧蹙了眉,走近一瞧,發覺那衣裳竟有些眼熟。
月白色,竹葉紋……
這……
這不是她去年給姬朝宗做的那身衣裳嗎?!
護衛站在她身後,沒看到她眼中的驚訝,仍低聲和她解釋著,「屬下也不知道這衣裳是誰送的,只是主子每回出門都要帶著它,有回底下人沒輕沒重不小心洗破了一處地方,主子大發雷霆,後來自己修補好也不肯扔,照舊穿在身上。」
顧攸寧順著那護衛的話看過去,果然瞧見其中有隻袖子上有縫補的痕跡,能看出縫補人的手藝不精,那針線七拐八扭的,看著就像只蜈蚣似的。
十分破壞衣裳原本的美感。
「……怎麼不找其他人繡?」顧攸寧的目光就跟呆滯了一般,定定看著那隻袖子,好一會才啞著嗓子扯出這句話。
護衛嘆道:「那會屬下也問過,可主子什麼話也沒說,仍低著頭自己縫補,他那雙手從前只拿過寶劍,握過硃筆,何時捏起過繡花針?那會不知道戳了多少下手指,戳得血都流出來了也沒管。」
……
往姬朝宗屋子走的路上,顧攸寧腦子裡還是護衛的那句「主子那雙手從前只握過硃筆拿過寶劍,何時捏起過繡花針?」
是啊……
那個男人從小矜貴,別說做針線了,只怕從前連這些東西都沒看見過。
-「後來屬下想了想,恐怕這衣裳是主子看重的人送的,所以寧可自己費盡心思繡也不肯假借別人的手。」
這會雨過天晴,早間殘留的水汽早就消散了,長廊外的園子經了這場雨反倒越發鮮活了,迎風舒展著,滿處皆鮮活,唯獨顧攸寧的心就像是被人扎了一把刀子似的,堵得慌也悶得慌,就連眼眶也澀澀的。
這衣裳是她給姬朝宗繡的。
從秋日繡到冬日,直到離開的時候才繡好,是他喜歡的顏色和花紋,可她卻沒能親自交到他的手上。
其實她送給姬朝宗的禮物真的不多,一隻荷包、一件中衣。
那荷包,他從前最愛戴在身上,如今卻不見蹤影,她也只當他是扔了,顧攸寧又想到先前離開時,她問護衛,「你可見過一隻藏藍色繡著鳳凰的荷包?」
那護衛明顯愣了一下。
本以為他是沒見過,心下正不知是什麼情緒,卻聽那人說道:「自然見過,主子格外鍾愛這隻荷包,從前日日都要戴在身上,就是近來不知道為什麼,不見他戴。」
……
看著近在咫尺的屋子,能聽到裡頭傳來杜仲和福福的聲音,顧攸寧停下步子,閉上眼睛,感受著四面八方的風,身還未冷,心卻已經開始發顫,在她的記憶中,姬朝宗一貫是驕傲的,無論是出身還是官職,他都是年輕一輩最出類拔萃的人物。
世上的女子皆愛慕他,便是那些驕傲的男子也都希望能和他交好。
這樣的人,本該倚欄笑眾生,卻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墮下凡塵,失了樂嘗了苦,可她卻還一味地以為沒了她,他只會過得更好。
寒風颳過嬌嫩的面孔,扎得她通紅的眼眶想流淚。
不遠處的軟簾已被人打起,杜仲從裡頭走了出來,看到立在寒風中,羽睫微顫的顧攸寧,他愣了下,等回過神忙迎過來,「夫人,您怎麼站在這?」
顧攸寧重新睜開眼,裡頭是一片水意。
看著杜仲驚愕、擔憂的雙眸,她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朝人搖了搖頭,「沒事。」
說完她就提步進去。
杜仲要跟上卻被她頭也不回地攔了,「我有話和你主子說,你先下去。」
還是第一次聽她有這樣的吩咐,杜仲神色呆怔,但還是止了步子,等人走進去之後,想了想還是退下了。
……
屋中姬朝宗和福福坐在軟榻上。
姬朝宗先前聽見杜仲的驚呼,這會自然擔心她發生了什麼,又因為瞧不見,心裡更是焦灼得不行,偏又口是心非慣了,不肯露於面上被人窺見,便只是撫著福福的毛,冷著嗓音說道:「你做什麼去了?不知道我餓了?」
說完也未曾聽人回答,只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總覺得她今天有些不對勁。
難不成是早上他的態度讓她傷心了?還是剛才在外頭發生了什麼事?姬朝宗擰著眉,猶豫著要不要問一句,就聽到顧攸寧問道:「姬朝宗,我給你做的荷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