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3 四少的痛,伉儷情深
2023-09-22 04:47:38 作者: 古幸鈴
霍東愷遠遠就看到大哥的兩名保鏢拖架著自己的母親從別墅里走出來,他當時的心就格登一下,然後急劇往下沉。
他知道大哥對自己的母親是非常的不待見,但看在他的份上,看在大媽還深愛著父親的份上,大哥一直都在隱忍著,沒有沖自己的母親及父親發飆過。此刻看到這幅情景,他心知母親必定是闖了大禍,才會逼得大哥把母親丟出來。
早在母親打電話給他,說想跟他一起回霍家吃小年飯的時候,他心裡隱隱就閃過了不好的預感,所以今天還沒有到下班時間,他就早早地回來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母親自己來了。
霍東愷心裡對江雪的「不聽話」,感到非常不滿及頭痛。
他在霍家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母親難道不知道嗎?要不是大哥看重兄弟之情,他會連傭人都不如,還如何能有今天的成就,可是母親自己當年明明就和大媽簽訂了協議,主動替他放棄了一切繼承霍家產業的資格,現在都快三十年過去了,母親再來反悔。這樣做,只會讓他對她那點僅存的母子之情都淡化。
有時候,他寧願面對著淡冷的大媽,大媽雖然對他不怎麼理睬,至少不會像親生母親這般煩著他,利用著他。
吱的一聲。
霍東愷的紅色奧迪停了下來。
而在這個時候,兩名保鏢當著他的面,把江雪丟到了地上,江雪吃痛地叫了起來,因為看到霍東愷回來了,她故意叫得很大聲,保養得雖然不及章惠蘭,但還有幾分風韻的臉上掛滿了委屈,她被丟在地上的時候,也沒有立即爬起來,是想等霍東愷把她扶起來,借這個機會讓霍東愷看看她被霍東銘欺負了,想讓霍東愷和霍東銘這對兄弟的感情破裂。
霍東愷打開了車門,黑色的皮鞋帶著沉重落了地,他鑽出了車外,深黑的眸子先是飛快地往倘開了大門的別墅裡面看,看到院落里,老太太等人都坐在那裡,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不悅以及對江雪的不歡迎,父親和大哥大嫂則是站在距離別墅大門不算很遠的走道上,大哥和他一樣都是一身黑色的西裝,和他極為相似的俊臉上蒙著一層陰沉的氣色,劍眉斜橫著,冷冽的氣息便在這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唇瓣緊緊地抿了起來,哪怕這個是大哥的慣性動作,可他也敏感地發現了,自從大哥結婚了之後,只要若希在場,大哥是極少會再抿唇的。
父親一臉氣急敗壞,估計是想替母親求情,卻不被大哥接受吧。
而他最愛的女人藍若希,俏麗的瓜子臉上一片淡冷,她不是冷漠的人,如果她表現出淡冷,代表她在生氣,也不想理人。
僅僅是數眼,霍東愷就把院落里所有家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了。
沉重的腳步邁出,他站到了江雪的面前,江雪正爬在地上大喊大叫大哭,一點形象也不見了,有點像潑婦了。
霍東愷深深地,居高臨下地俯睨著母親。他知道母親的出身並不高,遠遠不及大媽那般富裕,可在他的印象中,母親也是有幾分優雅的,他還不曾看到過母親這種樣子,陌生得讓他覺得不認識了似的。
「媽。」
他低低地,沉重地叫了一聲,隱隱中帶著痛心。
當兒子的,看到母親這副樣子的時候,心,還是忍不住刺痛的。
如果站在母親的角度來看,母親也算是個可憐的人。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想舍又舍不下,只得錯上,錯愛了一生,還生了他,但母子自小便分離了,母親送他認祖歸宗,是想讓他生活得更好一些,當然了,母親也是想借著他來促成嫁給父親的心愿。可是母親如今都五十幾歲了,一生也走完了半生,一直都頂著小三之名,不得正其位,立其身,心愿難成,心中有怨,也屬正常。
如果站在大媽的角度來看,母親又是個非常可憎的女人。明知道父親當時已婚,還育有一兒了,還要飛蛾撲火撲過來。別說父親也動心,一個手巴掌是拍不響的,如果母親不撲過來,父親能到手嗎?插足別人婚姻,家庭的第三者,不管她有多少條理由,她的形象都是可恥的,不管她受到我多少委屈,多少不公平的待遇,都是得不到同情的。
路是自己選擇的,該承受的,都得自己承受。
不管別人的婚姻和家庭有多麼的不和睦,那都不是插足的理由。
母親要是不貪圖霍家的財富,不妄想取代大媽在霍家的位置,她早該在三十年前就遠走高飛,重新覓良人婚嫁了。
可……說到底,還是他的母親呀,他是她懷胎十月所生,又在她的身邊生活了一段時間,哪怕被送回了霍家,他依舊能經常看到她。
他夾在中間,是最無辜,最難受的一個。
要是母親有一點自知之明,他或許也不會在霍家過著不被重視的日子了。
偏偏母親一直不停地蹦達著。
以前父親還年輕,經濟大權被父親握著,那十幾年裡,母親的確是比大媽過得要瀟灑愜意,可現在一切都落在了大哥的手裡。
試問陪著大媽度過漫長的歲月,自小目睹父親出軌,大媽守空房,盼郎歸到天明的大哥,真能不恨母親嗎?母親怎麼還要跑來觸怒大哥呀,母親可曾替他想過?
「東愷,東愷,你看,你最敬重的大哥,你把他看得比媽還重要的大哥,就是這樣對待你親生的媽媽的,媽都一把年紀了,他竟然讓人架拖著我出來,把我丟在這又冷又硬的路面上……」江雪立即哭哭啼啼地向兒子訴苦。
霍東愷心情沉重地,艱難地蹲下身來,蹲在了江雪的面前,一向陰寒的眼眸里有著說不盡的痛意,定定地看著江雪。
江雪一把淚一把鼻涕地繼續說著:「媽生了你,你是霍家的兒子呀,媽沒有什麼大的希望,就是想在過年過節的時候,能陪在你和你爸的身邊呀,他們犯得著這樣對我嗎?都幾十年了,我都忍了,不我爭不搶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忍了?
她要是忍了,還會天天跑來家裡磨人,煩人嗎?
不爭不搶?
她要是不爭不搶,為什麼老是唆使霍東愷奪霍東銘的大權,為什麼老是向霍啟明哭訴自己的兒子什麼都沒有。
「媽,你說了什麼傷人的話?」霍東愷伸出手,把江雪自地上扶了起來,低沉地問著。
江雪倏地停止了哭哭啼啼,仰起臉,死死地瞪著霍東愷,好像不認識霍東愷了似的。她的臉上還掛著淚水,鼻音還很重。
她聽到了什麼話?
兒子問她說了什麼傷人的話!
她以為兒子親眼看到霍東銘的保鏢把她丟出來,不怕把她丟傷,兒子一定會生氣的,會替她討還公道的,沒想到兒子問的居然是她說了什麼傷人的話。難道在兒子的心裡,她這個做母親的就是個壞女人,只會出口傷人嗎?
什麼樣的傷害都不及子女對自己的不信任來得重。
江雪也是這樣。
就算霍家人怎麼對她,她都可以忍受,可是唯一的兒子這樣看她,她受不了,她覺得她爭的,想奪的都是為了兒子,可是兒子卻不相信她,把她看成了一個壞女人。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她難堪,更讓她痛苦的嗎?
霍東銘呀,你高明呀,你用你的所謂兄弟之情,俘虜了我的兒子,讓我的兒子把我當成了一個壞女人!
是誰說霍東銘大度,不計較
霍東銘的報復來得陰暗而漫長,他在一步一步地把她最在意的兒子搶走了,讓兒子敬重他而疏遠她這個媽。還有什麼打擊比這個更讓她難受的?
「東愷,你就是這樣對媽的嗎?媽被人欺負了,你不幫著媽向那些欺負媽的人,替媽討還公道,反過來質疑媽。」
江雪回過神來,立即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
她的吼聲帶著她的驚惶,她害怕失去霍東愷唯一最可靠的靠山。哪怕霍啟明說真的愛她,可霍啟明對章惠蘭同樣有感情的,他的愛是不純淨的,不絕對的。只有兒子才是自己老來所依呀,而且兒子現在也是個成功的商人,有不少資產。如果她失去了兒子這個靠山,她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霍東銘的報復絕對不會是僅僅奪走她的兒子。
「媽,大哥不會無緣無故把你丟出來的,衝著你是我的媽,他都不會輕易這樣對你,必定是你說了什麼惹怒了大哥的話。媽,你是不是傷害了若……我的大嫂?」霍東愷眸子神色忽然變得陰寒起來,眼神變得異常的銳利,盯著江雪看,好像江雪欺負了若希,他就會跟江雪拼命似的。
江雪被他忽然再變的神情以及眼神所驚,她在吃驚之時,腦里忽然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那個念頭讓她越發的不安起來,她小心地,非常小心地,又非常小聲地問著:「愷兒,你愛若希?」
霍東愷的臉在一瞬間掠過了痛苦,但僅是一瞬間,速度很快,快到讓江雪想印證一下都不行。
「媽,你想讓我死在大哥的手裡,你可以再問一次的。」霍東愷淡冷地說著,然後把自己所有在乎及緊張斂了起來。他不想母親拿這件事來挑撥他和大哥的感情。
江雪又渾身一震,是呀,霍東銘對藍若希的愛及寵那是無人能及的,要是讓霍東銘知道她的寶貝兒子愛著若希,不是找死嗎?
江雪並不知道霍東銘早就看出來了,也不止一次警告過霍東愷了。
霍東銘始終沒有真正傷及霍東愷,一來是因為兄弟之情,二來是因為若希不希望他傷害東愷,愛妻的話,他一向奉若聖旨。
「愷兒,為什麼這樣對媽?媽才是你至親的人。」江雪沒有再在那件事上追問下去,重新回到了原來的話題上。
霍東愷抿唇不語。
他這個動作更像霍東銘了。
「雪,你沒事吧。」
這個時候霍啟明走了出來,他的老臉上還有著剛才的氣急敗壞,在對上霍東愷投來的視線後,他又帶著歉意,覺得自己愧對這個兒子,沒有保護好這個兒子的媽。
可是江雪的話說得也實在是太過份了。
怎麼說霍東燕也是他的女兒呀,還是唯一的女兒,也算是他的心頭肉,江雪怎麼能那樣說他的女兒呢?
要是霍東銘能忍下來,那就不是霍東銘了。
「爸,怎麼回事?」霍東愷淡冷地開口,眼角餘光看到霍東銘拉著藍若希轉身往屋裡走去了,而院落里的那些長輩們也都站起來往屋裡走去了,好像大家又開始孤立他了,把他當成了是他母親這一派的人。
壓下這種痛,霍東愷還是想先弄清楚母親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惹得他親親的大哥把她丟出來。
霍啟明忽然支支吾吾地難以啟齒了。
錯在江雪,而他剛才還有點偏向江雪。
扭頭,他看到空空的院落,忽然間心底湧起了恐慌,覺得自己也被一家人孤立了,是因為家人都對他失望了吧。
特別是他現在最驕傲,最愛的寶貝兒子霍東銘。
還有他看著長大,也當成了女兒的兒媳婦藍若希。
他們在心裡是怎麼看待他這個當父親的?
「你自己好好地告訴你兒子,你說了什麼傷人的話吧!」霍啟明原本想關心江雪的心,忽然提不起來了,他丟下一句話,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別墅里。
天空中最後一點餘輝,落在他的背影上,竟然映照出他不被人發現的落寞。
曾經想著坐享齊人之福的霍家大爺,也會有落寞之時。
「媽,到底怎麼回事?你到底說了什麼話?連爸都不想替你說了。」霍東愷的俊臉再一次陰沉了下來,語氣已經變成了凌厲,像是在質問著犯人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有著普通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有幾個當兒子的願意像質問犯人一樣質問著自己的母親?
「我……我哪有說什麼話呀,不就是隨口說了霍東燕那個刁蠻小姐的話嘛,不過是她先對我不敬的,她說我是『老賤人』。愷兒,媽怎麼就賤了,媽和你爸也是真心相愛的……」
「再怎麼真心相愛,你都是在插足別人的婚姻,那不過是你找的一個藉口!」霍東愷霍然低吼著
江雪的臉色也變了,變得極為難堪。
她是小三,當了將近三十年的小三了,一直不能扶正,這是她畢生的痛。
可她沒想到兒子也會瞧不起她呀。
她指天發誓,她和霍啟明真的是有愛的。
否則霍啟明也不會在有了她之後,就不再找第三個女人。
「霍東愷,難道你也覺得你的媽媽是個賤人嗎?」
江雪問這一句話的時候,心都在滴血了。
「你不說,我進去問大哥,問若希,問奶奶,他們總會告訴我的。」霍東愷忽然越過了江雪,大步,卻腳步又有點踉蹌地往別墅里走去。
他不想把母親當成一個賤人,真的。
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越來越沉重了,沒有歡樂,沒有希望。
他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母親向世人炫耀她和父親是真心相愛的結果,他覺得自己的出生,就是母親向霍家進軍的一個籌碼,他不否認母親很疼愛他,把他看得比她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可他卻無法忽略母親在愛著他的同時也在重重地利用他。
母親送他回霍家,不僅僅是因為老太太不希望霍家的子孫流落在外,還有母親想讓他活在大媽的眼皮底下,天天,時時刻刻都在刺激著大媽,告訴大媽,他是她和父親愛的結晶。
腦里掠過了大哥霍東銘的俊顏,大哥那種暗沉的關懷,是他心底最溫暖的,一直都想保留的。沒一會兒,腦里掠過的又是藍若希俏麗的瓜子臉,自小相識,每次相見,哪怕不說話,她看他的眼神都是很正常的,沒有任何的歧視,她對他沒有任何的攻擊性,這是他在回到霍家後再一次感受的友好。
他的世界就是這般的悲催可憐,沒有攻擊他的人,就等於是友好了。
他暗戀她的事情,早在他酒醉那一個晚上就曝光於大哥的面前了,可是大哥酸死了,也沒有做出傷害他的事情,他能想到那是若希的影響,因為能讓大哥平息怒火的人只有藍若希一個人。
可惜……
他心裡最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他的大哥,他心裡最善良,最美麗的女子,是他的大嫂。
他呀,註定得不到任何的愛。
因為他的母親搶奪了別人的愛。
他是在替他的母親贖罪。
心痛得已經無法用詞語形容了。
這個傍晚,原本是一家人團聚,喜氣吃小年飯的日子,現在卻變成了一個撕扯他心的傍晚。
淡淡的風吹著,不算大,也沒有了往日的寒意,可拂在霍東愷的臉上,他卻覺得那是從冰山之底刮上來的風,帶著削骨一般的寒冷。
天空中最後一點餘輝已經不見了,黑色的天窗拉下來,籠罩了整片大地,如同他剛剛有點陽光的心,再一次被黑色吞沒。
下一次,他的光明什麼時候才會到來?
大廳里,霍東銘已經不在廳里了,連同藍若希也不在。
看到他進來,所有家人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
在這一刻,霍東愷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奸細一般,剛剛走進軍營,就被大家質疑起來。
活了二十幾年,天天都會回來幾次的家,少了大哥在場,給他的便是這個感覺了。平時大哥在的時候,大家看他的眼神還是挺溫和的,因為大哥說過了,他是大哥的弟弟!
「奶奶。」霍東愷面無表情地走到了老太太的面前,沒有坐下,只是站著。
老太太憐愛地看著他,像是知道他會問什麼似的,指著擺放在茶几上的那個手機,那是藍若希的手機。
「東愷,你聽聽那段錄音吧。東燕也有錯,不該出口傷人。」老太太還算公正的,霍東燕出口傷人才讓江雪跟著出口傷人的。
霍東愷伸出手,拿起了藍若希的手機,播放了那小小一段的錄音。
老太太又把江雪說這些話之前說過的話一一複述了一遍。
江雪就是來者不善,存心鬧事的。
聽完了錄音,霍東愷的臉色更沉了下來,他看向了冷冷地看著他的章惠蘭,又看向了歷劫歸來後,性格幾乎全變了的妹妹霍東燕,霍東燕剛好也看向他,呶呶嘴,霍東燕忽然低低地說了一句:「四哥,對不起,可是我控制不了對你媽的恨。」
一句四哥,對不起,就讓霍東愷無法再說一句指責的話。
從東燕歷劫歸來後,她便把他當成了真正的四哥了。
而他對她,心底深處同樣有著兄妹之情。
手足之情,其實不是想斬斷就能斬斷的。
頂樓上。
霍東銘從院落里進屋裡後,是抿著唇一言不發地就上了頂樓,除了藍若希敢跟著他上頂樓之外,所有人都不敢跟一步。
他站立在欄杆上,大手死死地抓著欄杆,深沉的眼眸散發著寒光,也逸出了他的不忍,死死地看著樓下。
哪怕黑色的夜幕降臨,他也沒有斂回視線。
藍若希站在他的背後,自背後摟著他結實的腰肢,也沒有說話,只是用臉貼著他的後背,從後面聽著他的心跳。
她懂他此刻的心情。
丟江雪出門剛好碰上東愷回來,他也不想,更不忍的,但他還是做了。
他報復江雪的計劃,已經漸漸明朗化了,並且由他親自邁出了第一步。
邁出這一步之後,預示著他在東愷心裡的形象會變。
他陰晴難測,可他卻是一個最重情的人。
他小時候都能為霍東愷出頭,護著霍東愷,衝著所有人說,霍東愷是他的弟弟。可以看出他對東愷的手足情是真的很深,哪怕他也會利用這一點而讓江雪痛苦。
在東愷的心裡,他是最好的大哥,而江雪卻是東愷的親媽。
「東銘,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在背後支持著你。」若希體貼而溫和地說著。
霍東銘扭頭,深深地凝視著她俏麗的臉。
在頂樓燈光的照耀下,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愛妻眼裡那一抹不管他做了什麼事情,她對他都不會變的眼神。
握著欄杆的雙手鬆開了,改而捉握住摟著他腰肢的那雙柔軟的玉手。
然後輕輕地,嘆息地把她拉上前,擁入了懷裡,低啞地說著:「沒有了陽光,黑暗的夜晚變冷了,你跟著上來,會冷著的。」說話的同時,他已經解開了西裝外套的鈕扣,張開西將外套把她嬌柔高佻的身子更往自己的懷裡壓,不讓冷空氣襲擊到她。
「我擔心你,我想陪著你。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你都陪著我,默默地關心著我,當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也會陪著你,默默地關心你。東銘,別太擔心,東愷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他不會只相信他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實,他會先問原因的,你在他心裡是他最敬重的大哥。」藍若希偎在他的懷裡,喜歡他這樣擁著自己,發自內心的暖流掃走了划過身邊的寒氣。
有他在身邊,有他擁著,她覺得就算是身處冰天雪地,她也覺得如同夏天。
提到了霍東愷,霍東銘又沉默著。
片刻後,他才低沉地說著:「如果不是因為媽還愛著爸,如果不是因為東愷是我的親弟弟,我會讓江雪生不如死。」
這一句話帶著濃濃的恨意。
他對所有人的感情,都只會在藍若希的面前流露出來。
其實他現在已經讓江雪瀕臨崩潰了。
這一句話藍若希並沒有說出來。
柔軟的玉手輕輕地撫上他的俊顏,俊顏上還有一絲的緊繃,他的臉一繃起來,便硬得如同大理石。
「東銘,現在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要想,好好地摟著我,好嗎?」若希溫和地說著,杏眸含情地仰視著他,玉手隨著她的話,輕輕地繼續撫著他的俊顏,借著自己的溫柔來掃走他的不愉快。
霍東銘低首,深深地凝視著她。
扯開的西裝外套包住她嬌柔的身軀,有力的雙臂再一次收力,把她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裡,又小心地不壓迫到她的小腹。
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髮絲,因為她常洗滌頭髮,她的髮絲帶著淡淡的清新香味,讓他聞著都覺得心情舒坦。
「好,我什麼也不多說,什麼也不多想,我好好地摟著你。」霍東銘拋下所有煩惱,所有愛恨,用純淨的心,純淨的情,不帶一絲雜質,摟著她,輕吻著她,把溫暖傳遞給她。
夜幕越來越黑了,哪怕才晚上七點,卻和夏天的晚上九點一樣。
早到了用餐的時間。
不過沒有人敢到頂樓來打擾這對夫妻,大家都知道霍東銘在生氣,此刻除了藍若希可以滅火之外,誰來都會被燒得半死。
其他人都坐到了餐廳里,開始吃飯。
而霍東銘和藍若希愛吃的飯菜,老太太則吩咐美姨留了出來,打算等到他們下樓來了,再熱給他們吃。
夫妻倆靜靜地站立於蒼穹之下,時而共仰黑色的蒼穹,時而共俯大地。感情之深,默契之濃,不是一般夫妻會有的。
「餓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霍東銘忽然低柔地問著,那熠熠生輝的黑眸就如同兩顆黑珍珠一樣,凝視著藍若希,散發著溫柔的,動人心的光芒,又如同寒冷的冬夜裡,那兩束星光,帶給人一種難以表達出來,卻感受至深的溫暖。
「你呢,你餓了嗎?」藍若希仰起俏臉,她妊娠反應已過,胃口好了很多,瓜子臉也有了些許的肉,讓她更顯俏麗迷人。
她的杏眸顧盼間,同樣流露出星光。
夫妻倆四目相對,有著說不盡的情,道不盡的愛。
「走吧,下樓去吃飯。」霍東銘揉了揉她的頭髮,摟著她,轉身就往樓下走去。
越過那碧藍的游泳池時,他的眸子閃了閃,大概是想起了在這裡,他和若希曾經留下了一些讓他至今都回味著的回憶吧。
因為,就是在這裡,讓他看透了自己的感情。就是在這裡,他有機會把她霸到了自己的身邊來,他們的婚姻,他們的愛,都是從這裡開始。
「以後,別傻傻地陪著我挨餓,你要是餓壞了,我會心如刀割的。」霍東銘沉沉的聲音有著掩不住的憐愛。
「我也一樣,你不吃飯,餓著肚子的時候,你可曾知道,有一個我在背後擔心著你。等會兒你一定要吃兩碗飯,不,你這般高大,至少要吃三碗。」藍若希碎碎念著,淡淡的幸福卻從她的碎碎念中流淌而出。
霍東銘忍不住淺笑,剛才所有的怒氣,此刻都被愛妻的碎碎念掃走了。
「我都不知道我娶了一個傻呼呼的小妻子。」
「我是傻呼呼,不過你不覺得你更傻嗎?寧知我傻呼呼了,還要娶,就是比我更傻了,咱倆就是一對傻夫妻。還有呀,你老婆我一百七十公分呢,標準的模特身材,你別說我小行不。」若希也淺笑著。
霍東銘再次淺笑。
摟著她的手臂收緊,把她擁得更緊了。
「在我心裡,你就如同六歲一樣,還是個小小的粉嫩的,漂亮的,可愛的小丫頭。」若希六歲時的樣子和現在二十六歲的樣子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記得她是粉嫩嫩的,很漂亮的,杏眼總是忽閃忽閃如星星,可愛極了。
「你還記得我六歲的樣子嗎?我都不記得了。」
「只要是你,不管多少歲的樣子,我都記得。」他可是看著她成長的。
他記憶力好得驚人。
「這話聽起來有點肉麻的味道。」
「女人不都喜歡肉麻的話嗎?」
「嘻嘻。」
若希回給他一記清脆的笑聲。
頂樓在這對夫妻離開後,恢復了平靜,那碧綠的游泳池在晚風吹拂下,盪起了層層波粼,仿佛感染了夫妻之間的深情,也在笑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