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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4:45:18 作者: 白日上樓
「師弟,人帶著面紗呢,你便能看出清艷華光了?說不得,面紗之下那張臉,平平無奇。」
「就那雙眼睛,瀲灩秋波風萬里,似嗔還喜水連綿,便已是絕品。更別提那豐肌玉骨……」
於風塵堆里打滾,品鑑女人頗有一套的男弟子正欲繼續,突覺一股寒意繞體,掐著喉嚨、「咯咯咯」半天說不出話來。
再看石階,哪裡還有人。
「仙蹤杳杳……」
他嘆了一聲。
但見周圍人亦如痴如醉,半天才回過神來。
靜了一會,突有女修嘆了一聲:
「離微道君看那人眼神,真真是……」
讓圍觀的,心也要生生化了。
「可見,這蒼欄報,也未必都不准。」
「那……咱們千霜師姐,豈不是痴心錯付?」
太白門門人面面相覷,再贊不出一聲好來。
孰親孰遠,還是分得清的。
「罷了,這層面的事兒,也不是我等能操心的。師姐若有冤,大不了我等身死以報,若無冤,那二人好也罷,壞也罷,也與我等無關。」
「是極,是極。」
門外弟子們議論紛紛,北冕門正殿,卻已呈劍拔弩張之態。
「哎,我說,咱們都大半輩子的交情了,何必、何必呢?」
太白門鹿厭、浩然宗書御選這北冕門召開十二星會,一是因為北冕門這護山陣法,是玄蒼界十二門派最強,足以經得起三個還虛境修士聯手一擊;二,便是北冕門這井宿道君,是玄蒼界出了名的老好人,與各道君關係都不差。
井宿道君揮動拂塵,分開了兩方人。
「我二人,也沒要如何。」
鹿厭道君近些日來明顯憔悴不少,法令紋都刻薄地掛在了臉上。望著天鶴的眼睛,似淬上了寒霜:
「本君便只要你歸墟門將離微道君請出,給本君一個說法。本君那親親女兒,怎麼就、怎麼就……」
半月前,天鶴道君還能耐著性子與這中年喪女的老鰥夫周旋,現下,那一點耐心都在日復一日的扯皮中磨沒了:
「鹿厭老兒,本君瞧著,你這不像是要討說法,倒像是要本君那徒兒,一命賠一命!」
「天鶴,死的又不是你兒子,你當然不痛心!」
書御將懷中又哭暈過去的環佩美人扶到一邊,「我等將兒女交到離微道君手中,便是盼著他平安回來----」
「放你娘個屁!」
天鶴道君跳了起來,「是不是還得將你那兒子放在襁褓中護著,把屎把尿當個老母雞才算對?!」
「粗俗!粗俗!」
「當日去陌瀾鎮的黑鐵令士,死了泰半,回來不足半數,難道個個都要老夫將徒兒交出,給個交代?交代?什麼交代?你們兒女的命尊貴,要計較,其他人的,是不是也要一起計較?」
「修道界出門在外,多有風險,技不如人,死了便是,還要怪旁人沒保護好你,沒這個道理!」
書御猛地閉緊了嘴巴。
便在這時,天羅宗一行人從殿外走到了殿內,腳步未見如何快,卻已經在瞬息走入大殿中央。
「阿彌陀佛,好生熱鬧。」
「澄心大師來的正好,你來評評理,此行,書御道君和鹿厭道君,是不是不太地道?」
「阿彌陀佛,是不地道。」
澄心唱了句佛號,「----不過,念在書御道君與鹿厭道君此時身在人間,卻心陷阿鼻,天鶴道君不妨熄一熄火,暫時休戰,如何?」
若說井宿道君是玄蒼界出了名的老好人,那天羅宗已經完成七世輪轉的澄心大師,便是最德高望重之人。
其人行事,從來不偏不倚,最是公道。
天鶴道君與書御、鹿厭,又分別落了座。
這下,正盟十二門的掌事之人,便全在這兒了。
「書御道友,你從來不是那胡攪蠻纏之人,為何此次如此失態?」
修士在外,難免損傷。
兩萬年前,正盟兩大派因著門下弟子身死之事起了齟齬,接連大戰幾場,反損了不少弟子,後來正盟便有個約定俗成的規則:
非有加害實據,不得尋仇滋事。
如今書御道君與鹿厭道君此行,若給不出一個理由,便算滋事了。
「自然是,有證據。」
鹿厭道君袖口一抖,便抖出一塊溯影石----
留影石,可留下某時某地發生之時,而這溯影石,便要更珍貴得多了。
溯影石,顧名思義,回光溯影,可將發生在某人死前一段時間內的影像重現,媒介則是至親血脈的三滴心頭血。
修士精血,若是損了,一段時間內調理得當,便會回來。
可心頭血不是。
不論何種境界的修士,一生之中的心頭血都是固定十滴,一滴不會少,一滴不會多。
心頭血,代表著這人生氣,損一滴,便是十分之一的生機。
三滴下去,饒是妙法境修士……
天鶴道君看著書御的面色,不由有些複雜。
他這才注意到這人乾裂灰敗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