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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4:45:18 作者: 白日上樓
    「大司卿,令士們都各自尋了房間歇下了。」

    如今已經戌時三刻,時辰確實不早。

    崔望「唔」了一聲:

    「你也去。」

    「散了散了,都散了。」

    溺情道君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往外走,走前還順便問了下崔望和鄭菀要不要與他一塊。

    「不必。」

    「不必。」

    兩人異口同聲道,話落,互視了一眼,又各自別開眼睛。

    溺情道君大笑而去。

    主人家離開,鄭菀一眼看中門口刻了纏枝金郁花的房間,指了指:

    「我便住那。」

    才走到門前,左鄰的門便被開了,崔望斑斕的袍擺掠過門檻,進去前還朝她矜持地頷了頷首:「明日見。」

    話落,人已消失在門口。

    而右鄰的書晉朝她招手:

    「美人兒,回見。」

    鄭菀笑笑:

    「回見。」

    便推開了門。

    房間承襲了美人殿一貫風格,入眼便是一張白玉榻,一書幾,一妝檯,整個牆面都以白壁鋪就,雕上與大門一致的金郁花紋,牆角鑲嵌著四顆月石。

    「看來這溺情道君身家甚是豐厚。」

    「你以為?」燼婆婆神出鬼沒,「莫看那人皮子年輕俊美,可骨齡是卻實打實的七千八百歲,存了這麼些年,自然有些身家。」

    鄭菀一驚:

    「無相境修士壽歲封頂八千……」

    「也快了。」

    鄭菀沒多看,做客的禮數她還是懂些的。

    盤膝於榻上,自突破知微境,她還未仔細看過,魂識內沉,丹田內那兩隻小魚首尾相銜的冰藍色小珠安靜地浮著,「這便是道珠?」

    「是。」

    燼婆婆聲音喑啞,「道珠與道種相合,你這道珠……倒是奇特,婆婆我從未見過。」

    「不過色純而淨,珠形平滑圓潤,為上上階。」

    鄭菀這些常識還是知道的,比如,道珠的純淨度代表著對道的執著與理解,通透最好;道珠的形狀,則代表著個人的潛質。

    是以,那些道珠色澤渾濁晦暗,凹凸不平的下下品,終身都會止步於知微境。而中品,則要好一些,不過也走不了太遠。

    唯有上上品,才有可能走到無相、還虛,若祖墳冒青煙,飛升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到底機率小。

    至於傳說中的仙品----

    那道珠純澈似琉璃,鄭菀還未聽過誰有。

    「崔望可是仙品道珠?」

    她好奇的問。

    「這老婆子怎麼知道?若哪一日你二人神交,他若願意讓你進入魂海,你自己瞧去。」

    神交?

    她與崔望?

    不可能。

    鄭菀想也不想地否了,神交,即使是道侶之間也沒幾個會幹的,相當於在對方魂識內留下自己的印跡。

    「好睏……」

    燼婆婆打了個哈欠,「婆婆我睡了,你自個兒玩,奇怪,這養魂木呆久了,便讓人昏昏欲睡。」

    鄭菀沒法修煉。

    《莫虛經》的下半卷還沒著落,她現下修煉,只能修煉玉成境的功法,反倒不宜,不過自她進入知微境後,便隱隱對下半卷有了模模糊糊的感應----

    大約在東邊。

    據聞大日仙宗每次出現,也是在東邊。

    《莫虛經》不能練,便只能練練造幻訣,鄭菀喚出鳳瓏,以知微境元力將鳳瓏重新祭煉了一回,便引月修起造幻訣來。

    --------

    午夜。

    崔望突地睜開眼睛,人已經出現在了隔壁。

    一盞夜燈如豆,將整個房間照得幽魅而迷離。

    鄭菀便合服臥於這白玉長榻之上,她蜷縮著身子側躺著,連一條薄衾都未蓋,就這麼囫圇著睡過去了。

    崔望走到榻前,才發覺她睡得不甚安穩,眉頭緊蹙,小嘴翕張,白玉似的小臉紅彤彤,額頭密密麻麻的汗,沁了一層又一層。

    似是陷入了噩夢。

    崔望想起方才突發的心悸,也不知這人在夢中究竟遇到了什麼,竟讓他也跟著心悸難忍。

    他伸出右手,以袖口替她揩汗,這般動作,竟也未驚醒她,崔望正欲收手,卻被鄭菀一把抓住,摟入懷裡,貓似的蹭了蹭。

    崔望:「……」

    垂目看去,鄭菀仍閉著眼睛,未見清醒,但蹙著的眉頭明顯鬆了開來。

    「鄭菀?」

    他低低地喚著,想要抽出手,卻反而被她一把抱得更緊了。

    「莫動。」

    鄭菀含含糊糊地道。

    她抱著他的手臂睡得安穩,崔望便這般彎著腰,一動也不敢動了。

    手背還殘留著方才柔軟得驚人的觸感,似一簇火星,落他身上,便起了一層大火。

    因睡姿蹭亂了的衣裳,襟口松鬆開著,露出一截淺綠色兜兒,其上白如雪,軟似棉,因側臥擠出一條深深的溝壑。

    崔望狼狽地移開了視線。

    在封閉老祖宗五感的同時念起了清心訣,可耳尖、臉頰的溫度卻半天不見消散。

    清心訣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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