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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4:45:18 作者: 白日上樓
    鄭菀往書晉身上貼了張冰心符,便往黑衣人走去。

    他直挺挺地站著,風撩起他的斗篷,整個人都顯得削瘦枯黃,唯有流過淚的那隻眸子水洗過一般,鄭菀這才發覺,他竟有一雙極美的眼睛,渾濁退了些,竟顯出美玉蒙塵、明珠微瑕的質感來。

    鄭菀壓下心頭泛起的異樣,想要將手中的冰心符貼上去。

    便在這時,黑衣人醒了過來。

    他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了她一會,在她一聲「真人」的招呼下,才怔然開口:「鄭真人。」

    「真人醒了便好。」

    鄭菀也不知,這傳說中極其強悍的傷陣為何對自己效用寥寥,不過想來也跟自己修習幻術有關。

    玄冰焰傳說有「破妄」之效,應當也有些幫助。

    只是……

    她看向一旁,後心貼著冰心符的書晉不瘋癲了,卻改成抱膝而坐,安靜地流淚。

    「這可如何是好?」

    黑衣人一言不發地走了過去,以一股不甚溫柔、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粗暴的力量將書晉提了起來,在半空抖了抖。

    書晉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

    這一醒,便嚇了一跳:

    「玉美人兒,我這、我這……」

    黑衣人張開了手。

    書晉「噗」地落了下來,眼看便要著地,卻在即將接觸到漢白玉台階時,利索地打了滾,站了起來。

    他奔到鄭菀面前,指著黑衣人告狀:

    「玉美人兒,這廝想要謀財害命。」

    「快,擦擦臉。」

    鄭菀憐憫地看著小傻子哭得泛紅的白皮臉兒,也只有這臉能看了。

    「……哦。」

    書晉胡亂用袖子揩了把臉,黑衣人趁他們說話的間隙,抬腳上了高台,逕自來到了光團前。

    鄭菀也隨後站了上去。

    與遙遙看著的不同,包裹著銀鈴草的光團不止一個,粗粗數去,約莫有七八個,每個裡面有兩三株銀鈴草不等。

    鄭菀也不貪心,取了三株銀鈴草,便退到一旁。

    書晉也要取,卻被她抬手阻了:

    「不成,說好剩下的給他。」

    「玉美人兒你要給我當家做主?」

    書晉笑嘻嘻地道,「天底下,只有我媳婦能做我的主----」

    便在這時,一個光團往他身前彈去,堵住了他的嘴,黑衣人拂袖將剩餘的光團一掃而空:

    「聒噪。」

    「嘿,哪來的鄉下小子?你知道我誰麼我?說出來,嚇死你!」

    書晉氣哼哼地插著腰,正欲說出那套經典的紈絝語錄,比如「我爹是誰、我娘是誰」,誰知鄭菀抬腳便踹了他一記:

    「行了啊,嘚瑟什麼,一會還得想法子出去。」

    話雖是斥責,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三人里,誰與誰更親近。

    書晉一下子便眉開眼笑了,他將光團收了,示威一般朝黑衣人挺了挺胸膛,想奚落對方幾句,他可還記得,這人拿了他送玉美人的簪子。

    誰知這人竟冷冷地轉過頭去,「你----」

    「噓----」

    鄭菀打斷他,「莫出聲。」

    腳下的白玉高台一陣抖動,如出現時那般突兀,又陷進了地里。

    三人面前出現了一個斜向下的洞口,洞口往下接著一條狹而長的階梯,黑黢黢一眼看不到底。

    鄭菀以魂識探了探,發覺只能往下三丈便停了。

    「玉美人兒,我們……要不要下去?」

    書晉一臉躍躍欲試,大有她去他便跟著去的架勢。

    第一關已是危險重重,更別提第二關了。

    鄭菀略作猶豫,便決定打道回府,畢竟……收了三株銀鈴草已是不虛此行。轉身欲走時,卻感覺手腕處一陣發燙。

    是白掌柜送她的手環。

    鄭菀腳步頓了頓,書晉奇怪:

    「怎麼了?」

    「千絲環。」黑衣人瞥了她一眼,「尋人?」

    鄭菀撫摸著左手腕發燙的手環,眼前卻浮現出白掌柜那張溝壑縱橫灰斑滿布的臉。這位老人在大多數時候都顯得強硬而無謂,卻在那時對她殷殷囑託。

    「是,尋人。」

    鄭菀幽幽嘆了口氣,她發現,自己對老人總要更容易心軟一些。

    「真人可欲去地道一探?」

    邀請還未說完,黑衣散修卻已經掀袍當先跨了出去,小半截身子消失在了台階之下。

    鄭菀明白,這是要一塊合作的意思了。

    許是與崔望處久了,這些悶葫蘆的意思,她發現自己居然一眼能看得明白,她忙忙跟上去,

    「既是要合作,真人如何稱呼?」

    「真人?」

    「無名。」

    「等等我啊,美人兒。」

    書晉從後急急忙忙追來,書生袍刮過狹窄的階梯,發出「窣窣」的響動,鄭菀果然停了停腳步,待人跟上來,才重新走。

    一個晃眼的功夫,黑衣人已經走到了石梯轉角,他未再邁步,倒像是被什麼阻礙了腳步。

    鄭菀跟著上前,發現前方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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