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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4:45:18 作者: 白日上樓
一階法術對上漫天流火,若是小心些,未必不能成事。
鄭菀從來都是想做便做之人,拂袖一揮,散去冰盾,頓時,漫天流火射了進來。
書遠皺了皺眉,也不知這位先天道種腦子犯了什麼軸,恐怕他這具傀身要浪費了……
這密密麻麻如蜂窩的流火,讓人根本無從閃避。
便是以玉成境大圓滿來,怕也只能得到具稍微完整些的焦屍。
便在此時,十,二十,三十,……數百支冰箭憑空出現,以亂葉飛花之法,向點點流火衝去。
幽藍與赤火相撞,「噗噗噗----」化成無數蓬飛煙,四散入了空中。
像一場盛大的凡間焰火,炫目而美麗。
流火一掃而空。
陣法迅速合攏了來。
鄭菀跌坐在地,忙往嘴裡滴了一滴櫻露,前日崔望又給了她十來瓶,櫻露一落腹,方才損耗掉的元力立刻便補滿了大半。
她盤膝打坐了一會,直到將所有元力都補齊,才嘆了口氣,揩揩臉:
「嚇死我了。」
書遠看著她因近距離與流火接觸,而被燎得灰撲撲的臉蛋,嘴角彎了彎:
「《莫虛經》不愧是仙經要卷,未想到……」
「半算吧。」
鄭菀也沒想到,竟然會誤打誤撞地被自己發現莫虛經,或者說,造幻訣的另一種用法。
造幻訣一層,曉月清,便有這亂葉飛花之術,她原來只用來指使幻術,此時挪用到冰箭術,竟然也成功了。
若是以此類推,當她學會的術法越多,能指揮的便也越多……
當然,這等群攻之術,也只適合於低階的。
「又來了。」
休息不到片刻,下一場火雨如期而至。
鄭菀不再焦慮,反而沉下心來,將這一場場火雨當作陪練,這等聲勢浩大的攻勢,讓她的落葉飛花之術越發純熟----
她能感覺到,等這夏時結束,別說守中境,便是玉成境修士,她都有一戰之力。
書遠作為旁觀者,更能感覺到這人由生澀到純熟的過程:要知道,這等群攻術,歷來最是難練,沒有頂尖的悟性,沒有合適的陪練,沒有身處不敵便死的絕境----
便只能靠時間磨,有些人磨了百年,也未必有她現在的進步。
「怎麼這麼看我?」
夏時終於結束,鄭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沒有講究所謂名門儀態,直喘著氣。
這等高強度的戰鬥,元力可以補充,精神上的疲憊卻無從緩解。
書遠遞來一塊帕子,指指她的臉:
「擦擦。」
鄭菀這才喚出耙鏡,鏡子一照,裡面出現個灰撲撲的鬼臉,鬼臉上油光滿面,汗漬像在臉上縱橫穿梭的小溪……
她竟是頂了這麼一張臉出現在人前的。
鄭菀臉唰的紅了,對著自己連施了兩個滌塵訣,直到自己重現青春貌美,才有時間觀察周圍。
不過短短几句話,漠漠黃沙退去,地面出現一片青草地。
「不是該秋時?」
「這是四時亂陣,屬殺陣,難怪……」
「如果是正常的四時陣,剛才度過夏時流火,這流火火種便該成為我等過關之禮,可禮物沒出現……」
「四時陣雖兇險,但不會致命,而四時亂陣,倒轉陰陽,即使過了四時,我們也未必能夠破陣而出。」書遠面色凝重,「怕是……你我今日,都要交代在此處了。」
「不,不可能。」
鄭菀想到那隻瑞麒麟,即使無緣,也不必摁著她這等人一直打吧?
「恕我冒昧問上一句,坊間傳聞,鄭真人是斷命之人,是真是假?」
「真。」
「這便是了,斷命之人,天機本斷,陰陽倒轉,混沌難分,進入先天陣法,極易引起紊亂,到這時,只能聽天由命了。」
書遠說著聽天由命,面上卻絲毫不懼,眸中竟透出些微興奮。
鄭菀已是呆了。
無緣,竟是這個無緣?
無緣天機。
「妄揣天機,孽!」
她捧住頭,只覺得頭又開始鈍鈍地發疼,她想起那一日,金磚一個個往她魂識跳。
「崔望。」
她在心裡念了一聲,唯有在這天命之人旁邊,她才能感到一絲安穩。
而崔望,則在徒手攀懸崖。
他未穿外袍,只著中衣,左肩坐著只瑟瑟發抖的雪玉兔。雪玉兔前爪乖乖捧了只果子,兩隻後爪牢牢地釘在他的肩膀。
雙手被崖壁磨出了淋漓的鮮血,深可見骨,一前一後地往下挪。
而右腳腕,卻繫著一條長形布帶,布帶一晃一晃,下面掛了個白色布兜,這布兜里,還裝了個人。
千霜真君將自己的殘腿往裡縮了縮,護住頭,好讓自己不被撞到。
千霜想,她錯了。
原以為能在十二主城擔任大司卿的離微真君,縱使修的是無情道,也當是憐貧惜弱之人。
憐貧也許有,但惜弱卻是差了一籌。
她該慶幸的是,兩人穿的,都是法袍,不存在凡布那等因超重而撕裂的情況----